第145章(1 / 1)

燕京,皇城,辛月宫。

萧贵妃又命宫人续了美酒,满面春光地一饮而尽。

心腹劝道:“娘娘,虽则圣上今夜不过来了,娘娘多饮几杯无妨,可也要适可而止,仔细伤了身子。”

“今儿高兴,我儿代圣上祭*了天,便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了!景迟那小子,总算给本宫母子让了路!”

萧贵妃笑得明艳,“明日桓王进不进宫?他合该来瞧瞧本宫的,这大好的事,他当与本宫同乐才是。”

帐幔后,韶青听了一会儿,便泪流满面地从后门出去了,不许小宫娥跟着。

“太子哥哥,霓霓……”韶青一路流着泪回到寝殿,扑到床上,抱着锦被呜咽起来,“你们从前都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的!不可以失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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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临,乌云散去,圆月爬上枝头。

祭天的仪仗返回了府衙,人群散去,祭天台也静谧下来。

街头巷尾的百姓还在津津有味地议论今日这场旷古奇观,先有卧病一年有余的皇太子突然从天而降,又有百千喜鹊同时飞向祭天台,还有那嘉琬公主,年轻貌美绝代风华,与储君比肩而立简直一对璧人。

今日之美谈,恐怕要一路流传到京城,一年半载都不会停息。等在场看官垂垂老矣之时,还会给自己的后代讲古,建文十四年正月十六曾有幸见过一场前无古人的祭天盛典。

齐纲捂着手臂踉踉跄跄回到景选下榻的主院。

祭天之时,他原想溜到塔楼上盯着那些射手制造响雷,可转念一想,事先安排的女官们都被太子逼退了,祭天台上哪里还有人敢配合火烧嘉琬公主,索性壮了胆子,打算命射手直接射杀太子景迟。

哪知刚到塔楼,便被阿七带的一队人马包围,一顿胖揍,好容易才逃了回来。

齐纲听闻仍未找到谨王下落,心情雪上加霜,顾不得处理伤处,直奔关了冒牌货的柴房打算狠狠审问,才命人打开门锁,便被里面的人一脚踹翻在地。

齐纲醒了醒神,分明瞧见如假包换的谨王景选一脚踩在自己胸口上。

景选语气森然:“怎么一脚就倒下了?捆本王的时候不是厉害得很?”

第75章 回京“阿霓绝未疑心。”

晚宴盛大隆重,只是席间谨王景选兴致缺缺,旁人见他脸色,也不敢上前触霉头。今日太子忽然顶替谨王,稍微明白朝局的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招惹谨王。

至于太子,祭天大典一结束,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寻不见了踪影。金陵本地官员将府衙和祭天台附近全部找了一遍,终是确认太子便如突如其来的现身,也突如其来地离去了。

盛霓经过今日大典,已是太子亲口认定的天女,更有百千喜鹊异象群臣共睹,晚宴上自然而然成为焦点,众人纷纷上前恭维敬酒,称颂赞美。可盛霓却并无多少心思与这些人周旋,今天一整日都不曾见到白夜,连阿七都不知他的去向,加之来去无踪的太子,令盛霓不由得心下难安。

总不能是,太子哥哥将白夜就此带走了吧……

好容易宴席散了,已是月至中天,玉轮圆满。

晚晴和小婢女们簇拥着盛霓回到寝房,更衣梳洗。

晚晴喜上眉梢:“小殿下的高招真是绝妙!竟想到用谷物引来喜鹊的法子!今日如此顺利,也多亏阿七他们连夜捕了那么多喜鹊,最最要紧的是,小殿下神颜绝艳,果真有天女之风!这下好了,非但不必担心自身安危,就连那谨王殿下也得好生护着咱们这位民心所向的天女安然回京才是!”

晚晴玉珠落盘似的一口气蹦出这许多,吵得盛霓头都要痛了。

她知道晚晴为何绝口不提从天而降的太子明明那才是今日最大的意料之外。

“今日你们也辛苦,夜深了,咱们不说这些热闹喧嚣,晚晴,备纸笔来。”

晚晴连连点头,“小殿下果真是安心了,终于有兴致重拾笔墨。”

晚晴命小婢女多点上两盏灯,焚上静心香,铺好了纸,在旁细细研墨。

小殿下是最喜作画的,只可惜去年岁末以来一连串的是非,将小殿下的兴致都败尽了。今晚小殿下愿意再提笔作画,晚晴和小婢女们心里比什么都欢喜。

只是,晚晴瞧着公主的笔触,既不像山水,也不似花鸟,待几笔勾完,竟是一双眼睛。

盛霓将第一张纸收到一旁,又要了一张纸,继续画起来,又是一双眼睛。

盛霓唤人将这两张画上下对齐铺好,摆在一处。

晚晴瞧得困惑:“小殿下这是……”

盛霓道:“你且看,这两幅画有何不同?”

晚晴提了小灯,凝神仔细端详,只觉画上两双眼睛均是锐利如刀、炯炯如星,幽邃不可见底。

“小殿下的画工愈发精湛了,画上的眼睛栩栩如生,两幅几乎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盛霓问得很轻。

晚晴并未多想,斩钉截铁:“是呀,小殿下运笔极稳,这两幅画不但眉骨与眼型分毫不差,就连眼神也七八分相似。”

“是啊,”盛霓低语,“分毫不差。”

“小殿下怎么了,怎么忽然想起画眼睛?这是谁的眼睛?”晚晴发觉盛霓的情绪有些不对。

“没什么,”盛霓微微一笑,“早些睡吧,早上起得太早,这一日又紧锣密鼓,这会儿觉着倦了。”

晚晴赶紧命人将画收好,服侍盛霓躺下。

盛霓望着拿着烛剪熄灯的晚晴,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晚晴。”

“嗯?”晚晴放下烛剪,来到盛霓床前跪到脚踏上。

盛霓从被窝里伸出手,晚晴便双手握住,温声问:“小殿下这是怎么了?从方才就有心事似的。”

“本宫是想着,那两幅画还是烧了,歇两日便要返程,叫人看见难免会被解读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