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1)

说着,她望向景选,眼神清澈,但景选却垂目避开了她的视线。

景选撂下茶盏,起身拂了拂衣襟,“本王还要去府衙瞧瞧,昨夜火烧梁家寨,要料理的事太多,离不得人。嘉琬好好想想本王的话,兴许便能想通了呢。”

盛霓见状,没再吭声,起身行礼送别了景迟。

随着那道背影消失,大门再次闭合,盛霓的目光也陡然沉了下去。

今日的对话,盛霓并不意外。早在白大统领告诉她延帝给谨王的密令时,她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个结果也印证了她最初的揣测,延帝果然还是按耐不住,想要除掉她这个前朝盛氏仅存的血脉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谨王?

曾经明明是他执意求娶姐姐,如今也是他半分不念旧情,只成了一个争权夺利的疯子,疯魔得志在必得、不屑掩饰。

空荡荡的屋子照进了正午的明朗光线,可盛霓还是觉得身上好冷,那种冷仿佛是从骨缝里钻出来的,令人身体僵硬,连心也麻木。

太子哥哥,谨王姐夫……到底哪一面才是他们最真的面目?

盛霓闭上眼,不想让阳光刺痛了双眸。

正如景选所说,距上元节祭天大典还有十余日,这段时间里最要紧的是摸清景选的底牌,看他到底要用什么法子逼她就范。今日的敲打不痛不痒,才只是个前哨罢了。

盛霓缓缓睁开眼,走到门前,却没有下人听到脚步声进来伺候。

出门在外,有些仆婢不如宫里出身的有眼色也是难免,晚晴只得上前去开门,一拉,只听一声金属磕碰的声响,门被插上了锁。

晚晴面色骤变。

外面一个毫不客气的生硬声音响起:“谨王殿下有命,嘉琬公主遇险归来,需要静养,下官伺候您在此好生休息。”

盛霓蹙眉,将惊怒的晚晴拉到身后,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道:“你是何人?竟敢假传谨王殿下的旨意将本宫禁足于此?”

“还请嘉琬公主省些力气,不要卖弄文章。”

这次盛霓听出来了,这声音便是景选身边的心腹长随齐纲。

“那好,既然谨王有命,本宫也不难为你,不知谨王打算请本宫在此休息多久?”

“自然是等到公主神思清明,想明白了为止。”

盛霓简直要气笑了。

这个曾经被她称为“姐夫”的人,连阴暗手段都使得如此幼稚。禁足,便能逼她就范吗?可笑。

第71章 真相“孤去见她便是。”

“阿霓!”

景迟猛地坐起,左胸锥刺般的剧痛将他的意识瞬间扯回现实。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清冷斑驳地投射进屋内,映在榻上。

易容丹药效褪去,他早已恢复锐利峻肃的本来面目,日光将他的眉眼勾勒得更加立体深邃,伴随着剧痛而蹙起的眉心让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威严愈发莫可直视。

徐晏见人醒了,箭步上前,扶景迟倚坐起来,道:“公主无碍,昨夜移居西间,这会儿被谨王叫过去说话了。”

景迟目光一扫,这里原是盛霓起居的房间,在场的没有婢女仆从,只有徐晏和上官戚二人,便知他们有要事禀报。

景迟强忍伤口的剧痛,哑声斥道:“燕臣,孤伤重不省人事,你怎不着人将孤抬回侍卫居所,这般占着公主的地方,传出去叫人如何议论?”

又看向上官戚:“此处乃公主起居之地,下次若要进来回话,寻个探视的由头请示公主的同意,也好过擅闯她的寝室。”

禁军赤骁卫将军上官戚单膝跪地请罪:“末将思虑不周,情急之下废了礼数,请太子殿下治罪。末将昨夜归来本想第一时间向太子殿下禀报情况,却听闻殿下伤重危急,一时心急,才强求了徐主事带末将入内探望殿下,委屈了公主。”

景迟按着左胸伤处,缓过一口气,“罢了,昨夜情形特殊,定将你们吓着了,说到底,还是孤一时失手,着了那梁梧生的道在先。戚将军起来吧。”

上官戚奉命起身,禀道:“昨夜末将已将梁梧生生擒,与殿下送出来的文书一起,移交白文良舵主。谨王果然连夜派人分四路追捕,末将亲自引着北上那一路追击,成功拖住了谨王的兵马,如今白舵主一行已顺利离开临江境内,不出二十日,便可抵达京城,到时,这朝局的风往哪边吹,全在太子殿下股掌之间。”

景迟点点头,道:“孤将梁贼最珍惜的制毒秘册盗出来扣在手里,不怕梁贼不听话。像梁贼这般的人,只要给他指条活路,他便能屈能伸肯配合。倒是那些往来信件的内容,叫孤心惊。”

上官戚垂首,“太子殿下在亲眼见到那些铁证之前,何尝猜不到此事由何人主使,只是不愿相信自己的手足竟会如此狠辣凉薄罢了。”

景迟轻嗤一声,眸光凌厉如刀,一字一顿地道:“他对自己的发妻都痛下杀手,不配为人。”

上官戚见景迟闭目忍痛,不忍主子重伤之下再为那些烂事烦心,便道:“如今外面百姓全在吹颂谨王剿灭梁家寨这块积年毒瘤的功劳,然而这件大功劳乃是主子一手主导,谨王不过是在最后得了个信儿,由末将照主子传出的布防图引着绕开岗哨直捣核心。等到回京后真相大白,这件功劳也该分明了。”

“小小一个梁家寨而已,这件‘功劳’便送他了。”景迟语意萧瑟,“兄弟一场,只当是孤这个做弟弟的,最后一次视他作长兄。”

景迟想起什么,抬手往衣襟里摸了摸,不由眸色一凝。

细微的反应被徐晏尽收眼底,徐晏道:“信件臣已转交嘉琬。”

景迟霍然看向徐晏,凌厉的视线冷不丁将徐晏撞得心头一突。

“太子殿下,可有何不妥吗?”

景迟面色凝重,又在身侧摸索了一圈,却并无所获。

徐晏知道他在找什么,道:“太子殿下箭伤不轻,可谓九死一生,此时宜静养,切勿再服用易容丹。嘉琬公主那边,臣等自会尽力拖一阵子,所幸距前往金陵还有几日,可以趁机休养生息。”

景迟沉沉地道:“孤有要紧事,务必立刻见到嘉琬,解释清楚。”

那几封真凶伪造的栽赃信件他本想藏在身上自己阅看的,他要亲眼看看,是什么样的“铁证”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的父皇对他彻底厌恶。

谁料这些伪造的信件竟误打误撞到了小公主手中。

嘉琬已认定他是东宫之人,而她拿走的那些信件将凶手直指东宫。

可是,真相分明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