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石强在这里弄出别的事,要招呼着一起走。
沈昭月道:“吴大哥,没事,让大傻留下吧。大队来人了,他好歹是个人证。”
吴秋生有些犹豫,但没多想。
等他一走。
陈老脖子上的麻绳,转眼系在了张算双脚上。
沈昭月把口袋里,随时备着,来哄阿阮的水果糖,拿出一颗给石强。
“大傻,想不想吃很多糖?”
石强一看真有糖吃,嘴巴笑得老大,剥着糖就吃。
沈昭月看着石强,没心没肺地傻笑,原本要交给他的麻绳,在手心攥嘞攥,忽又扔回了地上。
“那你等下帮我扶人,我还给你吃糖好不好?”
大傻流出口水,“啊啊”直点头。
她又是一阵呛水后的咳嗽下,回到陈老身边,轻道:“陈老,我现在给您扎几针,让您身上好受些。”
陈老虚弱地抬抬手。
“小沈同志……不要再因为我……和大队,对着干了……我,我不忍心啊!”
陈老说着,哭出声,老泪纵横。
“这次,不是您连累我们,反倒是我们顾家连累了您。”
沈昭月内疚中,抬头看向对面的杨树林,语透寒意。
“陈老,不对着干的目的,是为了不受伤害。可若避免不了,这一味的忍让,最后也只会成为,他们加诸不公,得寸进尺的砝码。”
沈昭月的话,让陈老转为痛哭流涕。
这字字句句,分明就是自己,这一年来的血泪事实。
在最初的反抗,彻底被压下后,他麻木的忍让,只换来无休无止的折磨,羞辱。
可这么简单的道理。
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竟不如,一个晚辈活明白了。
陈老痛苦惭愧的内心,在这一刻,焕发出,拾回自己风骨的勇气。
他抹掉泪,深深感慨:“小沈同志,我老糊涂了啊……”
沈昭月摇头,这不是陈老的糊涂,这是社会向前,产生了短暂的阵痛。
历史的车轮,不论好坏,都将留下属于当下的痕迹。
见陈老情绪稳下来,沈昭月开始下针。
“陈老,这次的事,您不用担心,您还给阿阮上课,我来解决。”
陈老饱含了泪水,重重点下了头。
第四十九章 小家伙在帮自己
沈昭月低头说话的声音刚落,桥面上忽地一沉。
她抬头看去,瞳孔微缩,黑眼珠上映出了,顾野高大冰冷的身影。
他里面穿的白背心,贴在肌肉鼓实的胸前,湿了大片。
发梢上也滴着水。
紧抿的唇,深蹙的眉头,将他整张脸绷得冷硬。
但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里,担忧与一种更深,更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抓不住。
“顾野……”沈昭月一些踉跄站起。
顾野大步上前,快而稳地伸手托住她肘弯。
“呛水严重吗?”
他的声音低沉,几分冷硬,夹带一丝生硬的关心,目光停留在,她有些泛白的脸上。
路面上,跟着一块儿又回来的吴秋生,咳嗽了一声。
“沈同志,我们路上碰着了,你男人正好找你找得急,我就带过来了。”
吴秋生的话,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沈昭月心里,刚才差点被淹死的后怕。
她朝顾野走近,抬起的一双眼睛,像浸了水的黑琉璃,带着软糯唧唧的委屈,和一点点试探的依赖。
“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就死了……”
她说着,身体下意识地投进他怀里,抱到腰上,寻求安慰。
湿漉的身躯带着凉意贴近,顾野的身体僵了一瞬。
他能闻到她发间河水的气息,也能感受到,她细微地颤抖。一种想要将她箍入怀中的冲动,却撞上了“她爱着别人”的隐秘。
冲动便粉身碎骨,只余下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