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顾野收回，远望拖拉机离去的沉沉视线，道：“他收了孙家的好处，之前一直不说话，就是在等着我们打点他。”

沈昭月默契的拳头捶在顾野胸口，果然，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我们不搭理，他自然以为我们没油水可以给他捞。一个计分员，有点小权利，又惯会看人下菜碟。为难我们，再正常不过。”

沈昭月说着，搭着手在眉骨，看向远远处田里，悠哉吃草的老牛，立刻有了主意。

“没什么好气，不坐就不坐，山不转水转，我们租老乡的牛车过去就是了！”

第二十七章 救人

沈昭月把顾野拉到一边，小些声道：“妈看起来有些累着了，你陪着妈在这里，省得有什么，晓茜一个人应付不了。”

她拍拍胸口：“我去把牛车找回来。”

顾野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可回头看到顾晓茜扶着顾母，老人确实有些喘气不来的样子……确实，他在这里更好。

他便叮嘱道：“找不到就回来，我来想办法。”

“放心。”

沈昭月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

左面是集体的大片水稻田，因为岳城是南方，此时的晚稻秧田已经插好。

一颗颗小秧苗，绿得娇嫩，拉成一道道线，与天上的云，一起倒影在浅而清澈的稻田水里，独具南方水乡的特色。

右面则是一排，露着泥土原色的土坯房。

有一家土坪中央，长一棵高大的苦楝子树。枝繁叶茂下的树底下，靠着树干蹲着一个穿白背心，军绿色长裤，解放鞋的老大爷。

大爷正在抽烟杆子，吐出的烟，把自己都熏得，眯着眼睛，皱着眉头。

“大爷，您好。”

沈昭月上前打招呼，谁家有牛车能借，找这种老农民问，一问一个准。

大爷没听见，沈昭月又喊了一声，大爷显得很恍惚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生面孔道：“做什么的？”

沈昭月举着手，头顶比画了下“牛”的角角：“大爷，我想借辆牛车去青山大队，请问您知道谁家有么？”

伴随着沈昭月的说话声，一串急促的单车摇铃声，飞快地由远及近。

大爷竖着耳朵，压根没听沈昭月说什么。

他快步往大路上走，迎着路东头来的，一个弓着腰，要把单车蹬得飞起来的少年，急忙上去。

十三四岁的少年宋多宝，一边火急火燎地喊：“大爷！大爷！”

单车冲刺着过来，捏出刺耳的刹车声里，猛然停在大爷面前。

“多宝，医院里什么情况！”

宋多宝跨下单车，头顶急得快冒烟：“大爷！勇哥肯定赶不上回了！秀秀姐在卫生院里难产大出血，大人小孩都快不保了，医院里要你去拿主意！”

他提起单车一个急掉头：“大爷，你赶紧跟我走！”

大爷烟杆子往地上一扔，脸色一下就白了，他哪里还管得上沈昭月，上后坐就要走！

但，巧了不是。

这事，沈昭月刚好管得了。

“大爷！我是大夫。您要是愿意信我试试，让这位多宝同志，先带我上医院看看！”

沈昭月及时出声，让大爷的表情既惊又喜又疑：“你能救？”

“您儿媳的情况，这里的医生是没办法了，现在上市里也来不及。我能不能救，也要看过情况。但凡有一丝可能，我给您家大小都抢下来。”

看病救人，沈昭月有本事自信，有自信狂。

后世，她长在医学之家。

父母，爷奶，外公外婆，没有一个不是，京都顶级三甲医院的尖端人才。

也许是家族氛围太厚，家族里中医，西医的出息晚辈，也是一抓一把。

沈昭月更是个中翘楚，中西医兼修，荣誉拿到手软。

在别的同学都还在课堂上，认真踏实学理论的时候。

她已经破格由学校，推送在国内的知名医院，坐诊拿刀，还受邀出国做学术演讲等等。

她刚才的话，保证有含金量。

大爷也是个拿得了主意的人，只是一低头沉思的瞬间，便大手一挥，让宋多宝马上带人过去！

他随后就到！

宋多宝把二八大杠蹬得前轮快要离地，沈昭月紧抓着铁后架，在颠簸的路上，感觉到屁股要碎了！

可医生的天职驱使，让她听到了，就无法不管这件事。

约莫个七八分钟，宋多宝就带她蹬到了。

宋多宝马上带她跑进去卫生所，指着一张放下的门帘子，急道：“就在里面！”

沈昭月掀门帘子进去，锈皮脱落的产床上，产妇已经意识模糊。床脚的谭瓷盆里，扔着暗红的纱布，浓浓的消毒水味，混合了血腥味，刺激着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