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加深,递给我一杯新的香槟,动作自然:“烦恼总是暂时的。像沈小姐这样的人物,一时的挫折,不过是蛰伏罢了。”
我接过酒杯,指尖与他轻微触碰,感受到他皮肤下那种冷血动物般的冰凉。
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厉色。
“但愿如宋先生所言。”
我们并肩站着,看似随意地闲聊,从海上夜景谈到艺术收藏,再隐晦地触及最近的金融风波。
他的话术很高明,总是在试探边缘游走,既不显得急切,又能精准地撩拨起一个“失意者”最敏感的神经。
我配合着他,言语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焦虑和对资金的渴望,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本能地想要抓住任何一根浮木。
他的笑容越来越深,眼底的算计几乎要藏不住。
“说起来,”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随意:“我听说沈氏旗下有一些非常前沿的技术专利,尤其是在生物医药领域,真是令人惊叹。可惜最近市场波动……若是能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共同开发,或许能更快度过难关?”
来了。
我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一丝苦涩和犹豫:“那些是祖父和父亲的心血……也是沈家的根本。只是现在……”
我适时停住,喝了一口香槟,手指微微颤抖,将一个内心挣扎的继承人的模样演得淋漓尽致。
宋玉衡理解地点点头,语气更加温和,带着蛊惑:“我完全理解。家族传承,重于一切。其实,我认识几位欧洲古老家族基金的管理人,他们对长期稳定的核心技术投资非常感兴趣,而且极其注重保密和尊重所有权。或许,我可以为你引荐?”
“真的吗?”
我抬起眼,眼中注入一丝恰到好处的、被绝望逼出的希冀之光。
“当然。”
他微笑,仿佛稳操胜券:“晚些时候有个小型的私人沙龙,就在我套房外的观景台,来的都是真正的顶层人物。沈小姐若有兴趣,可以来聊聊,或许能有新的思路。”
他递过来一张纯黑色的房卡,边缘烫着金色的“海妖之歌”徽章。
“十点。静候佳音。”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举杯示意,然后优雅地转身,融入觥筹交错的人群中。
我捏着那张房卡,冰冷的金属触感贴着指尖。
耳麦里传来极轻的敲击声,代码示意:目标上钩,房间位置确认,内部结构图已传输。
我将杯中残酒倒入海中,看着那点泡沫迅速被黑暗吞没。
十点整。
我站在宋玉衡的套房门外。这位于游轮最顶层的皇家套房,拥有独立的观景台和入口,私密性极佳。
我深吸一口气,最后确认了一下裙摆下大腿内侧绑着的微型手枪和藏在腕间首饰里的高爆纤维炸药。
然后,用房卡刷开了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沙龙景象。
没有其他宾客,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外浩瀚的星空和大海。宋玉衡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意外的、近乎宠溺的笑容:“你来了。”
我停在门口,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警惕和疑惑:“宋先生?其他的客人……”
“没有其他客人。”
他笑着走近,步伐从容“;只有你和我。这样,我们才能谈点真正……深入的合作,不是吗?”
他的眼神不再掩饰,那种赤裸的、将人视为物品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几乎要溢出来。
我后退半步,脸色发白:“宋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想我该走了……”
“走?”
他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沈清暖,你以为你演得很像吗?那个脆弱无助、急需援手的落难公主?”
我的动作顿住。
他晃着酒杯,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从你踏上这条船开始,你就带着一身的硝烟味和算计。股价波动,项目中断……戏做得不错,可惜,太急了,破绽也多。”
他停下脚步,离我只有三步之遥,眼神像毒蛇一样黏腻冰冷:“你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宝贝妹妹,还好吗?”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
他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我的计划,还知道清玥!
巨大的惊骇和被看穿的恐慌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汹涌的怒火和杀意取代。
但我脸上却配合地露出了震惊和被戳穿后的慌乱,甚至身体都微微摇晃了一下,声音发颤:“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
他欣赏着我的“失措”,满意地呷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的说道:“因为从始至终,你看似凶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包括你清理沈文,包括你……找到这里。”
他放下酒杯,摊开手,像个优雅的胜利者:“承认吧,沈清暖,你确实很出色,比你父亲,比你爷爷都更有魄力和手段。可惜,你挑错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