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激动,我就是觉得奇怪。”顾清欢看了看刘干事,又看了看身后的小战士,“王姐的镯子丢了,你们不去找真正的小偷,反倒来怀疑我们这些邻居,这合适吗?”
“我们也在找那个收破烂的。”
“那就好。”顾清欢点点头,“不过我觉得,您应该扩大一下搜查范围。”
“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我在院子里晾衣裳的时候,看见刘嫂家的铁蛋在墙根底下玩什么东西,亮闪闪的,像个圈儿。”当时我还奇怪,那孩子哪来的这么个玩意儿。”
刘干事一愣:“你确定?”
“确定。后来我还看见他往垃圾堆那边跑了,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不过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是那个收破烂的偷了镯子以后,怕被搜身,就藏在了什么地方,结果被铁蛋给翻出来了?”顾清欢分析道,“那孩子不懂事,拿着当玩具,玩腻了就扔了。”
刘干事和小战士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推测很有道理。
“小王,你马上去垃圾堆那边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刘干事对身后的小战士说。
“是!”小战士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顾同志,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刘干事的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如果真的找到了,那就证明我们之前的怀疑是错误的。”
“没事,都是为了找到真相。”不过刘干事,我希望以后遇到这种事,能先调查清楚再下结论,别让无辜的人受委屈。”
“是,是,我们会注意的。”刘干事连连点头。
没过多久,小战士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用破布包着的东西。
“刘干事,找到了!”他气喘吁吁地说,“就在垃圾堆里,被埋得挺深的。”
刘干事接过来,小心地打开破布,里面露出一个金灿灿的镯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就是这个!”王秀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看见镯子,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这就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
“太好了,总算找到了。”刘干事松了口气,“看来真的是那个收破烂的偷的,藏在了墙根底下,被刘家的孩子给翻出来了。”
“顾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王秀芳拿着镯子,向顾清欢深深鞠了一躬,“要不是你提供线索,我这镯子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别客气,举手之劳。”顾清欢淡淡地说,“找到就好。”
“刚才是我不对,不该怀疑你。”王秀芳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急糊涂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都过去了。”顾清欢摆摆手,“天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第40章 智破悬案
“吱呀”一声,西屋厚重的木门被关上,最后又插上了门闩。
那根磨得光滑的木头闩“咔”地一声落进门扣里,仿佛将院外所有的是非与喧嚣,都彻底隔绝了。
屋里,那盏擦得锃亮的煤油灯是唯一的光源。豆大的火苗在玻璃罩里安静地跳跃,把一家三口的身影长长地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摇摇晃晃。外面的夜风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呜呜地刮过屋檐,吹得窗户纸发出“噗噗”的轻响,更显得屋里这点光亮和安静弥足珍贵。
“老天爷保佑,佛祖保佑!”赵秀兰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双手合十,对着空气拜了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拍着胸口,脸上还带着后怕,“今儿这事,可真是吓死娘了。要是那镯子真找不回来,你这黑锅……哎哟,我都不敢想。”
她说着,扭头看向东屋的方向,压低了声音,愤愤不平地骂道:“那个张桂花,真不是个东西!黑心烂肠子的玩意儿,看不得咱们家好!自家男人没本事,就成天盯着别人家的锅碗瓢盆,恨不得把人踩进泥里!我明天……我非得……”
“娘。”顾清欢温声打断了她。
她先是去里屋,借着外间的灯光,看了看被窝里睡得正香的龙凤胎,给两个小家伙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出来,给赵秀兰和陆骁一人倒了一杯热水道:“都过去了,您跟她置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
搪瓷缸子里的热水冒着袅袅白气,驱散了些许寒意。赵秀兰接过水杯,手心里的暖意让她翻腾的心绪平复了些,可嘴上还是不饶人:“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是你大嫂,是咱们一家人,有一家人这么坑自家人的吗?往人心窝子上捅刀子!”
“娘,东屋那两口子,估摸着这会儿正吵得欢呢。”顾清欢淡淡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东屋的方向果然隐隐约约传来了陆建军压着火气的低吼和张桂花不服气的、尖利的反驳声,虽然听不真切,但那股子剑拔弩张的味儿,隔着一堵墙都透了过来。
赵秀兰顿时不说话了,竖着耳朵听了听,嘴角撇了撇,那点气好像顺了不少。
从头到尾,陆骁一直没说话。
他就站在桌边,高大的身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没看别处,一双深邃得像寒潭的眼睛,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清欢。
他看着她安抚受惊的婆婆,看着她去里屋给孩子掖被角,看着她从容地倒水,动作有条不紊,仿佛刚才在院子里那个被众人审视、指责的人,根本不是她。
直到顾清欢把一杯热水也递到他面前,他才像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搪瓷缸子很烫,指尖的灼热感异常清晰。
“喝点水,暖暖身子。”顾清欢说。
陆骁“嗯”了一声,喉结滚动,却没有喝。他把缸子放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屋里,格外突兀。
赵秀兰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儿媳,没再吱声,端着自己的水杯,识趣地回里屋“陪孙子孙女”去了。
外间,只剩下夫妻二人。
煤油灯的火苗“噼啪”地爆了一下,灯影晃动。
“你……”陆骁终于开口了,声音比平时要沙哑几分,“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句。里面混杂着震惊、探究,还有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对陌生事物的审视。
他问的不是“你为什么知道”,而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作为一个侦察兵出身的营长,他要的是过程,是逻辑。
“知道什么?”顾清欢明知故问,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收拾着针线笸箩。
“镯子。”陆骁的目光锐利起来,紧紧锁着她的脸,“别跟我说你是猜的。你带着刘干事他们去垃圾堆,直接找上铁蛋,还准确说出了镯子的特征。这不叫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