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在家呢?”王婶子老远就热情地打招呼,“这是咱们供销社的刘主任,听说你懂些调理身子的法子,特意来找你问问。”

那刘主任一看到顾清欢,就立刻露出了热络的笑容,上来就想拉她的手:“哎呀,你就是陆营长的爱人吧?真是个俊俏的姑娘!我听王家嫂子说,你给前头大队的王老太瞧了瞧,她那老寒腿就好多了。你快帮我也瞧瞧,我这老胃病,折磨死我了!”

这阵仗,来得倒是不意外。

“刘主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顾清欢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客气又疏离地笑道,“我哪懂什么医术,就是乡下人知道些土法子,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您这是正经病,可得去卫生院找大夫看。”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承认,也不得罪人。

刘主任见她这样,反倒更信了几分,拉着她往屋檐下站,压低声音道:“卫生院那些赤脚医生,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药,吃了也不管用。妹子,你就跟我说说,平时吃喝上该注意点啥?我不让你白忙活,你瞧!”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不由分说就往顾清欢手里塞。

顾清欢见推脱不过,便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问道:“您是不是吃饭特别快,还喜欢吃冷饭喝凉水?”

“哎呀!神了!”刘主任一拍大腿,“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个毛病,单位食堂一开饭,我三五分钟就扒拉完,夏天就爱喝井拔凉水!”

“那就没错了。”顾清-欢淡淡一笑,“老话说‘胃喜温不喜凉’。您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是长年累月用凉东西把胃给伤着了。药治标不治本,得靠养。以后您就记住一句话:饭要嚼烂,水要喝暖。坚持一个月,比吃什么药都强。”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又不是什么高深的医理,刘主任听得连连点头。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我回去就这么办!”她把手里的布包硬是塞到顾清欢手里,“妹子,这你必须收下!这是十个鸡蛋,算是我问诊的谢礼。要是我这胃病真见好了,我再给你送份大礼来!”

送走刘主任,赵秀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顾清欢手里的鸡蛋,眼神复杂,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你有点本事。东西拿进来,别在外面招摇。”

顾清欢跟着她进了屋,将鸡蛋放在桌上。

赵秀兰拿起一个,对着光看了看,又掂了掂分量,嘟囔道:“还都是双黄的,那女人倒也实在。”

她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瓦罐里,只留了两个在外面,推到顾清欢面前。

赵秀兰看着她,沉声问道:“你打算怎么用?”

顾清欢轻声说:“先给思远和安安蒸个鸡蛋羹,剩下的……妈,您帮我收着吧。”

赵秀兰没作声,只是盯着那两个鸡蛋看了半天,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顿了顿,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顾清欢听:

“这供销社的刘主任,管着咱们这片儿的油盐布票,可不是好糊弄的。你今天这话,要是没用,人家回头能把咱们家的屋顶给掀了。”

第19章 死鸟开口:神医?我看你是庸医!

西屋的土炕,依旧渗着寒气。

顾清欢阖着眼,意识却早已沉入灵兽园。

空间里,刚冒头的几株草药被灵泉水一浇,叶片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青翠欲滴。

新的一天,由灶膛里“呼嗒呼嗒”的风箱声拉开序幕。

顾清欢起身,拿出刘主任送的两个双黄蛋。井水烧到温热,蛋液打入碗中,她手腕轻旋,竹筷搅出一圈圈细密的漩涡。温水兑入,指尖一弹,一滴灵泉水无声融入。

上锅,盖碟,隔水慢蒸。

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得如同在操作一台精密的仪器。

“妈妈……好香……”

陆思甜软糯的声音从炕上传来,陆思远也睁开了眼,喉结上下滑动,沉默地表达着渴望。

顾清欢回头,嘴角那道紧绷的线条柔和下来,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馋猫,洗脸吃好东西。”

一碗嫩得像豆腐脑的鸡蛋羹端上桌,金黄剔透,香气四溢。

两个孩子握着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赵秀兰端着一盆玉米糊糊进来,脚步在门口僵住。

孙子孙女那副满足的模样,像一把小刷子,在她布满裂纹的心上轻轻扫过,带来一阵说不清的酸楚和慰藉。

“妈,锅里还有,趁热吃。”顾清欢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赵秀兰喉咙动了动,没应声,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沉闷的“嗯”,转身出去时,那佝偻的背,似乎都挺直了半分。

“哐当!”

东屋的门帘被猛地掀开,张桂花端着满当当的尿盆出来,一股尿骚味直冲鼻腔。她的三角眼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勾在西屋桌上的那碗鸡蛋羹上。

“哟!这日子过得可真滋润!我们娘俩喝糊糊汤,人家倒好,吃上金子做的鸡蛋了!”

她嗓门尖利,一步跨进堂屋,将尿盆重重往地上一放。

“老三家的,你这心也太偏了!鸡蛋是外人送的,是冲着咱陆家的脸面,你一个人贪了,眼里还有没有婆婆?是不是就想着当家做主了?”

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这么恶狠狠地扣了下来。

顾清欢慢条斯理地用手帕给女儿擦干净嘴角,这才抬起眼,眸色黑沉,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大嫂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在虐待妈。”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妈疼孙子,把自己的口粮省给孩子吃。你要是觉得不妥,现在就去东屋问问妈,看她老人家是想自己吃,还是想让安安和思远吃。”

张桂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顾清欢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带着一丝冷嘲:“至于孝敬,也得有东西才行。等陆骁的津贴寄回来,我自然会给妈扯布买肉,也少不了大嫂和虎头一份。”

她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