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靠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得到片刻休息。

但没用。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触感，像无法删除的缓存文件，在她脑海里遍又遍地回放。

沈闵行的温和，沈柯的疯狂，还有他们父子二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无法被旗袍完全遮盖的痕迹。

放在她手边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下。陈然睁开眼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封来自匿名邮箱的新邮件。发件人的名字是串毫无意义的乱码。

陈然看着那个地址，心跳漏了拍。她知道是谁。

她点开了邮件。里面的内容很短，只有句话，没有署名。

“合作愉快，我的新盟友。”

陈然看着那行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既没有回复，也没有删除。

贺明轩在试探。陈然想。这份资料的分量太重了。重到足以让任何收到它的人都心生警惕。

贺明轩不知道发件人是谁，甚至可能会怀疑，这是沈闵行或者沈柯为了引他入局而设下的陷阱。所以，他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来回应。如果对方真的是想与他合作的“盟友”，看到这句话，定会想方设法地与他建立进步的联系。

而如果对方是敌人，那么这句“合作愉快”，就成了充满嘲讽意味的战书。贺明轩把皮球又踢了回来。

陈然关掉手机屏幕，将它重新放回手边。她没有回复，不能回复。需要让贺明轩继续猜，继续怀疑。

她要让贺明轩像疑神疑鬼的猎人，在黑暗的森林里对着每个可疑的影子开枪。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片被搅浑的水域里为自己争取到机会。

车子在晨星资本的大楼前停下。陈然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阳光有些刺眼，陈然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下。手腕上那只玉镯滑了下来，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陈然走进那栋现代感的大楼，进到那间位于顶层的办公室。

她的首席分析师赵海，已经在门口等候。

“陈总，早。”赵海看到陈然，立刻迎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份文件，“这是关于欧洲新能源项目的最新进展。我们的人刚从罗斯柴尔德家族那边拿到消息，他们已经正式回绝了贺家的合作意向。”

“我知道了。”陈然点了点头，声音很平静，“把文件放我桌上吧。下午三点，开个会，讨论下我们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好的。”赵海应了声，将文件放在陈然桌上，然后又有些迟疑地开口，“陈总，您……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

陈然摇了摇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熟悉的城市风景。“只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那您注意休息。”赵海没有再多问，只是对陈然微微鞠躬，然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陈然。

她没有去看那份关于新能源项目的文件，也没有去处理任何公务。只是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那栋在阳光下的沈氏集团大楼，久久没有动。

陈然明白，从将那份资料发出去的那刻起，这场游戏的性质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她不再是个被动的棋子。她主动将第三方势力拉下了水。

在这片更广阔的棋盘上，局势总是瞬息万变，而她期待，胜下半子。

第123章：“要掀翻这个棋盘吗？我的妹妹”1491字

第123章：“要掀翻这个棋盘吗？我的妹妹”

新项目的冗长会议终于结束了。

会上高管们带着疲惫的神色鱼贯而出。

办公室的门被最后一个人轻轻带上，巨大的空间瞬间恢复死寂。

陈然没有动。她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看着面前暗下去的光屏，感觉身体的能量被抽空了。

窗外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将城市天际线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但那温暖无法驱散陈然心底的寒意。

陈然的目光落在办公桌角。那里静静躺着支黑色的录音笔。是沈柯送给她的“礼物”，也是陈祁窥视她所有秘密的“眼睛”。

陈然伸出手将那支笔拿了起来。金属外壳贴着她微热的掌心，带来奇异的触感。

她知道，陈祁在听。在某个她不知道的黑暗角落里，他耐心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欣赏着这出好戏。

他总是在他想联系陈然的时候联系她。而陈然却连能找到他的号码都没有。这种不对等的关系，让陈然感到被掌控的无力感。

她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陈然握着那支笔，将它凑到自己唇边。她的动作很轻，然后，陈然闭上眼睛，用极轻的、带着真实的疲惫的声音，低声唤道。

“哥哥。”

只有一个词。没有多余的修饰，也没有刻意的伪装。陈然知道，对于陈祁那种掌控欲强到病态的人来说，再精妙的骗术都不如这种真实的依赖更能让他感到满足。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放在桌上的备用手机便响了起来。还是那串熟悉的匿名号码。

陈然看着那个号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静静地等它响了三声，才慢条斯理地戴上蓝牙耳机，按下接听键。

“怎么，我亲爱的妹妹，”电话那头传来陈祁那熟悉的带着玩味笑意的声音，“这么快就想我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再多撑几天的。”

“你这个小骗子。”

陈祁轻笑了声，那笑声里充满宠溺的纵容，“找哥哥做什么？是觉得沈家那对父子不好玩了，还是说，你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只有哥哥才是你唯一的依靠了？”

陈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转动着手中的那支录音笔，感受着它光滑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