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1 / 1)

正要说“席明德尸块”的翠羽又是一个磕巴,飞快地在脑中思考着一个用来替换的词语。

好在席向晚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思忖片刻便抢先道,“那仵作可一道带回来了?他是至关重要的证人。”

“带了,人已送去都察院,姑娘放心。”翠羽松了口气,“姑娘,席明德恐怕就是唐新月亲手毒死的。”

“恐怕是。”席向晚却没有展眉,她转头问宁端,“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些事情一道发生,时间太过凑巧了一些?”

宁端慢条斯理擦干她的手,又揉揉她细嫩带着粉色的指尖,“冷不冷?”

那日席向晚被亲了指尖就跑走之后,宁端就猜到席向晚的手指恐怕十分敏感,冬天被冻得木时也就罢了,入了春天气渐暖,稍微搓一搓便能令席向晚耳尖悄悄红起来,这一幕宁端永远看不够。

几日下来,席向晚自然也知道宁端心中想的什么,没好气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道,“温水里净的手,怎么冷?”

手中一空的宁端有些遗憾,面上却丝毫不显,道,“若是真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他总有目的。”

“可这一切,又串不起来……”席向晚轻声自言自语着,刚净好的手,又不自觉地伸向面前还热腾腾的紫薯糕拈了一块咬下一角。

席明德的尸身被掘出,虽然正好符合了那“狗不理”半年左右的药性转变时间,但正在席向晚得知席明德是中毒身亡去试探唐新月的时候,正巧就发现唐新月怀孕了,这还是她事先都想不到的发展。

仿佛像是一切本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凑巧堆在了几天的事情里一口气爆发出来,让席向晚不禁有些担心这一切是不是都还没有结束。

她又想起了包氏交出的那半根断簪,不由得道,“如果唐新月真是樊家派出来的人,在席府潜伏多年,知道自己性命危矣的那一瞬间,她会做什么?”

翠羽设身处地地想了想,道,“我会将可能会被别人发现的秘密和证据立刻毁于一旦。”

“如果是我,我会……”席向晚思索了一会儿,失笑,“我大约会找我最恨的人同归于尽,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宁端却道,“我会去见我最放心不下的人一面,确保她安全无忧。”

翠羽羞得捂住了脸,席向晚却眼睛一亮,她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紫薯糕,“没错,唐新月在被捉走之前,一定会联系樊家的人但樊家这些日子却没有动静。”

“若唐新月真是樊家派来,没有动静却更为可疑。”宁端道。

“我手里,正好有个可以用来让她露出破绽的东西。”席向晚站了起来,她正要往屋子里走,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拈着半块紫薯糕,便笑吟吟朝宁端凑了过去。

宁端无可奈何地张嘴接过,目送席向晚脚步轻快地提着裙摆进了内屋。

翠羽:“……”她只是离开了金陵几天,但似乎姑娘和大人之间却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稍稍上前了几步,道,“大人不是不爱吃甜的么?”

“不甜。”宁端将糕点咽下,面不改色。

翠羽低头瞧瞧那暗紫色的糕点,见它方方正正的模样,有些怀疑地低头拿了一块小心地送进嘴里,顿时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这紫薯糕里头居然还夹着蜜糖熬成的馅儿,一口咬下去,不吃甜口的她甜得牙都要倒了。

这也就是嗜甜的姑娘爱吃了吧!

翠羽背过身去,不敢吐,捂着嘴嚼了两下后胡乱一口气咽了下去权当喝了碗中药。

“我有包氏给我的断簪。”席向晚从内屋里出来了,她向来平和淡然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邀功,“我要做的,只不过是拿着这个作为证据,让唐新月相信我已经知道她和樊子期之间的关系就行了,她慌乱之下一定会透露什么。”

翠羽回过脸来时表情还有些扭曲,“姑娘,您的意思是?”

“你又想去一趟牢里。”宁端道。

席向晚眨眨眼睛,走下台阶停到宁端面前,朝他一笑。

宁端:“……”席向晚还不用说什么,他就撇开视线叹了口气,“让你兄长知道,又该生气了。”

“那就别让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知道。”席向晚小步小步到了宁端面前,扶着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等你有时间了,你陪我去,他们便是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宁端心中苦笑,不消片刻的功夫就举手投降。

他此刻竟有些不知道席向晚越来越亲昵随意的态度究竟对他来说是种享受还是折磨了。

第176章

临上刑场前, 包氏同着其他几名犯人一道被狱卒从牢房中提了出来戴上了镣铐。

这些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死刑犯脸上都有些麻木不仁他们已经经历过了恐惧, 如今知道一切无法挽回, 反倒像是生命提前一步从身体里被抽走了似的。

能在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之后仍然要被砍头的,手中都是不止一条人命的穷凶极恶之徒了。

包氏一个妇人站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怪异。

离开大牢之前, 包氏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新月一眼, “不知道你死之前, 会有什么人来送你上路呢?”

包氏为自己的相公孩子争了半辈子, 死前相公孩子却没有一个能来牢里见她的。

席存学在这之前就只来牢中探望过一次, 现在更是病得起不了身;席泽成蹲在另一座狱中;席卿姿石沉大海;独独一个行动自由的小儿子,却从来都是和唐新月亲得超过包氏的。

包氏自己的家人,却远在千里之外, 也不想和她这个罪恶深重的外嫁女扯上关系。

最后给包氏送断头酒的, 竟是她曾经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席向晚。

唐新月没有理会包氏的诅咒和挑衅,她低垂着脸直到镣铐和脚步声都逐渐远去之后,才抬了抬眼睛。

狱卒是不会管牢中犯人身体健不健康的, 唐新月即便血流不止,只要还有口气在,也没人会给她喊大夫来。

腹中的绞痛十二个时辰从不间断, 折磨得唐新月晚上根本睡不着觉,才进了牢里一天多,就虚脱得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唐新月唯独清楚地知道一点:她不可能再怀一个孩子。

为了在席府中站稳脚跟,她不得不为席明德生下席存学,那胎留得艰难, 最后生产时几乎要了唐新月的命。在那之后,她立刻服下了绝孕药,此后席存学长大几十年的功夫,唐新月都没有再怀过孩子。

更遑论席明德死后,席存学如同惊弓之鸟,唐新月对着他多是安抚为主,床笫之间接触次数锐减,要说她肚子里怀了席存学的孩子,也未免太过凑巧。

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了她,唐新月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