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1 / 1)

等看不见樊子期的马车,也看不见樊承洲的背景之后,席元清才慢吞吞地从墙上站了起来,随手拍去身上的枯枝树叶,有些那门:难道那一眼,是他感觉错了?

可他没再多想,再三检查过周围之后,便飞快赶去了银环的院子里,连门都没敲,翻墙和周围的人打了招呼后直接爬进去的,让院中三人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正在刷锅的卢兰兰,差点把一锅水都泼到席元清身上去,还是银环先看清了有些狼狈的来人才阻止了他。

见到三人都一幅没有被惊动的样子,席元清松了口气。

银环上前道,“佥事大人有事需要我随您去办吗?”

“没有。”席元清因着昨日刚被席向晚戳穿自己那点小心思,见到银环的时候仍然有些尴尬,下意识扭开脸轻咳一声,“这几日不要出门,我刚刚在外头见到樊家的人了。”

“好。”银环心中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十分危险,也不多问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多谢您提醒。”

“如果有什么需要购置的话,就让兰兰和念好去。”席元清说到这里,自己皱了皱眉,又改口,“罢了,你们三个都不要出门,让都察院的人装成邻居的模样每天给你们送些,等去苕溪的人回来,一切尘埃落定无法更改时再说。”

“好。”银环还是温温柔柔地应了他同一个字。

叮嘱完了这两句,席元清叉着腰,想到自己是翻墙进来的,有些尴尬,“我怕樊家的人发现我,所以没敢从正门进来,打扰你们了,这就走。”

银环笑了一下,她将颊边落下的一绺碎发夹到而后,“大人路上小心一些。”

席元清的目光落在她白皙小巧的耳朵上,轻咳一声,胡乱点点头便转身上墙离开,功夫底子那么好的人,差点在墙头上滑了一跤,背影看起来好不狼狈。

卢兰兰这时候才凑到银环边上,探头探脑道,“姐姐,席大人来说什么呀?”

“说是这几日不要外出,都察院的人会给咱们送需要的东西来的。”银环摸了摸卢兰兰的头,又对念好道,“咱们这段时间是该小心着过了,最是容易风吹草动的时候。”

念好点点头,“我知道了。”

卢兰兰却还没说完,她抱着银环的胳膊道,“姐姐,席大人他喜欢你,但为什么你总是不多留他一会儿啊?”

席元清要是知道自己连个十岁的小丫头都瞒不过,恐怕能一头在树上撞死。

他风流倜傥的时候,身边能有十个八个红颜知己,人人都知道他的心没吊在其中任何一个姑娘身上,偏偏碰见银环的时候,就再也风流倜傥不起来了。

银环却神情淡定道,“我是罪人,又是宫里头出来的老姑娘,怎么好耽搁前程似锦的席大人?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知道吗?”

卢兰兰却不服气道,“席大人认识姐姐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啊!”她松开银环,跑去找念好寻求认同,“念好姐姐,你说是不是?”

念好却不由自主地碰了碰自己被毁了的那半边脸,勉强笑道,“或许……若是不能在一起,还是不见、不爱、不在一起的好。”

银环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念好,知道她必然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席向晚特意将她们三人安排在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本身就说明了她们三人之间必然是有什么共通之处的比如说,都牵扯到了朱家,抑或朱家背后更庞大的力量。

但银环在宫中见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便一直善解人意地保持了沉默,像是没事人一样地日日和念好相处说笑。

银环觉得,只要卢兰兰仍在自己身边说笑跳叫的,她这一辈子就也还不算差到了土里去。

至于席元清对她生出的那一点情愫……时间久了,自然会散的。

席府堂堂一个侯府,嫡女就即将要成大庆数一数二的诰命夫人,怎么看也不可能有她这样的一个儿媳妇的。

另一头的席元清和都察院的人打过招呼后,飞檐走壁离开了四平巷,仍然紧皱着眉放不下心来。

一来,他是真担心银环的安危;二来,是担心樊子期突然出现在此处,是真的因为嗅到了什么苗头。

纵然四皇子和宁端等等都认为朱家和樊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可至今仍然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出来,不能断然下结论,可樊子期他……

席元清想了又想,还是直接又回了都察院,避开人直接去找了宁端,敲了两下门,道,“副都御使,在下席元清,有急事禀报相商。”

里头静了一会儿,席元清正纳闷地要再敲一次,里面却传出了另一个不是宁端的声音应道,“进来吧。”

席元清一时没认出这个声音,推门进到里头,才发现和宁端面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四皇子,立刻反手将门合上行礼,“见过殿下。”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四皇子摆摆手,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疲倦,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像是即将要捕猎的野狼一般,“有什么急事要让你找宁端说?”

席元清将四平巷中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道,“殿下或许不清楚,四平巷是大户们给家中长工下人等等安排住宿的地方,一个院子里往往能住十来个人,早出晚归的,并不是樊子期的身份会去的地方,因而他此次出现在那里,便显得分外可疑。”

四皇子耐心听席元清说完,却是笑了,“我看你是挺急的,急的究竟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席元清:“……”忍住,这是未来皇帝,不能和在家里一样口无遮拦。

接着,四皇子又对宁端道,“这样,你还觉得我先前和你说的事情不妥吗?”

席元清抬起了头来,心中揣测这两人先前密谈的时候究竟起了什么分歧。

宁端垂着眼睛思索了片刻,才点头道,“确实,可以转移一番樊子期的注意力。”

见席元清一幅云里雾里的模样,四皇子指了指宁端,又指了指自己,解释道,“我方才和宁端说,总是拖着不行,要搞点大动静出来,将我们在追查的事情掩藏起来,最好制造出所有人以为我早就忘记了父皇曾经下令彻查那件案子的假象。”

席元清颔首,“殿下英明,只是打算如何搞出大动静来呢?”

四皇子用大拇指一指自己,“当然是我立刻宣布要去天坛祭天然后登基了!”

席元清思索片刻这个做法,居然觉得确实很有道理。

如今四皇子是依靠着永惠帝遗诏成为了储君,但他的几个兄弟仍然在旁虎视眈眈,各种生拉硬拽手段尽出不让四皇子顺利登基从储君晋级为皇帝。

本该稳扎稳打再拖上几个月,将其他几个皇子一一打蔫了之后再宣布正式登基继位才最稳妥,但若是四皇子硬要提前登基,做出一副匆忙紧张的模样,就很容易能让其他暗中蠢蠢欲动的人觉得有可乘之机,从而降视线转移过来了。

除了有些危险以外,算是釜底抽薪的一条妙计,席元清想不到宁端为什么不同意,有些不解,“那副都御使认为呢?”

四皇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宁端的桌子道,“这当然是因为他想假公济私,借着这个机会娶”

宁端倏地起身将四皇子的嘴堵住了,捂得严严实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席元清:“……”这好歹也是未来储君,要说出什么话来能让宁端急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