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妈妈闻言，一口唾沫往他面上?啐了过去，变了脸子：“好言好语，你不?听，没有五十贯，休见席面。

我管你们是卖衣裳，还是卖房子。”

她站起来，把?这俩人看了看，冷哼一声：“打量我傻，与你们要五十贯还是少的，三日里不?应，便?是六十贯，再三日不?应，便?是八十贯。

你不?舍得给也成，寻别的灶人去。这点钱，俺还真不?想要，俺女儿在东边与人做几?桌席面就有了。”

说罢，刁妈妈抬脚就走，胡经纪留也留不?住。哪需等第二日，当日晚间?，胡经纪就送来了五十贯钱。

一桌席面要他十贯钱，料钱也教他拿，胡经纪都依了。这西边的大户，隔壁县的财主，都不?差钱，梁堇这会的名儿都值钱。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甚麽席都不?能去接。像陈灶这样的灶人，为何不?接西边的席面，不?是因?钱多钱少，而是怕掉价儿。

假若不?怕掉价儿，他肯不?肯接？想是肯的。

梁堇在东边，明面上?她做一席的价钱不?低，可若是去县令家，一桌席，你也说这样的价钱，就是不?懂事了。

故而梁堇回回只肯要一贯钱，正月过去，东边的席面不?是日日都有，即使日日都有，还有严灶，陈灶去做的人家。

梁堇能多赚几?个，便?想多赚几个。这样一来，她身价不?至于损了，还能得一笔收入。

这厢胡经纪得了席面，把?大户揽回来不?题，欲去官衙告赵老?爹，因赵老爹和他写的有文书在先，不?得私自接席。

赵老?爹走了杨三哥的门路，他来后市街寻胡经纪调和：“不是不教你告他，告到县衙，徐县令看他个老人家，能把?他赶出宋城县？

还是打他一顿板子？打出个好歹，再把?人给打死了。你让街坊邻居还如何看待你，你还怎麽待在县里干买卖？

这些年，你靠一纸文书?没少教他替你赚钱，如今你也不?肯再用他，何不?教他拿些钱给你，买了文书?去。

日后你们俩家吃饭，各凭本事，他的本事你也知晓，如何争也争不?过你，看他老?人家，赏他口饭吃罢。

弄下官司事，你们俩家都不?得好。”

胡经纪先要不?依，经行里人又劝，才肯依了。

“看你杨三哥的面儿，还有他们说情儿，教他拿四十贯给我。”

赵老?爹东凑西凑，凑来钱给他，这事才罢了。

一日，牛氏回请邻居几?位妇人吃酒，因?梳头的田氏常在她耳边提梁女灶，先一日便?使丫头往城南来请了请。

刁妈妈一喜，忙去后头唤女儿，来到隔壁铺里，与卖炊饼的妇人几?个钱，托她去买一碟橘饼，一碟枇杷，两?盏核桃碎果仁木樨甜茶。

回到自家柜上?，又切一碟酱肉送到后头请那丫头吃。

“如何称呼你？”房里，梁堇问她。丫头说她唤桂花，梁堇道：“好巧，我姐姐便?是叫桂姐。”

梁堇又问她年龄多大，得知比自个小三岁，又问她牛娘子想使甚麽席面，平日里可有忌口的话。

一会儿，她娘送来茶汤点心果子，梁堇陪丫头吃了，又拿出两?块在吴荣姐那得的巾子送给她使。

丫头接过来，瞅了瞅，爱的不?成：“多谢你。”

“谢甚麽，你再与我说说，你家都有些甚麽人，明日别教我得罪了她们。”

丫头得了好处，把?家中有几?人，牛氏使几?个丫头，哪个丫头得宠，妾唤个甚麽名，使的丫头叫啥名，谁又和谁好，都与梁堇说了出来。

和梁堇从田氏那听来的不?差，刘家使唤的丫头婆子少，牛氏从老?家来，带来一个大丫头，一个小丫头，一个婆子。

小丫头就是她桂花，大丫头唤黄梅，婆子姓柳。

妾身边有四个丫头，两?个是买来的，两?个是旁人送的。

她见牛氏来，便?让出丫头，让牛氏挑拣喜欢的去使，牛氏挑走了一个，留两?个丫头在房里替妾铺床，之?前那个丫头是上?灶的，还叫她上?灶。

再有俩小厮，随刘司户使唤。牛氏过来，没带来一双儿女，故而刘家在应天府，人口简单。

小丫头在这说罢话儿，要回去，梁堇见她爱吃橘饼，连带果子都包给了她。

送她走后，梁堇使她娘去李氏家中说一声，辞了她家明日的席面。次日一早，亲去外头买了鸡鸭肥鱼，坐轿儿和她娘俩人往城北去了。

到了刘家，俩人先去正房里，与牛氏问好。牛氏房下的红布薄帘卷起了一半，房里坐一年轻娘子，穿黄罗衫子，白罗裙儿，手上?正做一只绿头鞋儿。

想这妇人便?是那妾，瞧牛氏在里屋还没出来，梁堇就与她娘，向她也行了礼。

妇人站了起来，冲她们笑了笑，去里屋了，一会儿，跟在牛氏身边又走了出来。

这是梁堇头回见牛氏，只见她穿家常沙蓝褙子，紫色绣花鞋，额宽塌鼻儿，梳一方?髻，身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果然如田氏说的一样，是个面软和气的人。

“见过大娘子。”

娘俩与牛氏行礼问好。

牛氏问了些家常话，就吩咐桂花带她们去灶房。

至六月，梁堇往刘家门上?来熟了。这日梁堇又来做席面，桂花在灶房帮她择菜，因?天热，牛氏的上?灶婆子和王小娘的上?灶丫头，不?知躲哪去了。

梁堇有意和桂花交好，回回过来，送些粉儿，花儿给她。闲时，也唤她去家里顽。日子一长，桂花甚麽话都和她说。

她从她口中，知晓了不?少牛氏和官娘子们的事。因?她是牛氏从老?家带来的，牛氏和黄梅在房里说话，也不?避她。

梁堇在李氏，丁氏两?处，又有意打听，便?知晓了官娘子们的圈子和牛氏的处境。

桂花在灶房与梁堇抱怨，牛氏疼黄梅，前儿把?一块好料给她了，那好料能做一件衫子穿，至少值两?三百文。

又说牛氏和刘司户为小事拌了嘴。

梁堇道：“你上?回和我说，录事娘子请酒又不?曾请大娘子，大娘子如何不?想个法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