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骂回铺儿里,因她出去了,上?午便没开张,又教?她有了由头骂嘴了:“害老娘半日没开张,少挣多少钱,下流的儿。”

桂姐从后头掀帘出来,往日,都是她在后头灶房里择菜炖肉,刁妈妈在前头卖。

因早知今日有事,她便这会儿才起,伸了个懒腰,见她娘脸面不好,又骂人,便问是谁惹她了。

刁妈妈便把事与她说了一遍:“……那肉还没碗口大,真真是磕碜死个人。”她一面说,一面给?桂姐比划。

桂姐说她:“你也要,不给?她扔地上?。”

梁堇说她们?:“咱刚来这儿,怎麽就?不能?吃下两?口闷气?

人也没说要赖咱的,日后一道给?也是有的。

要遇一家这样的,你?们?就?骂人家,要是教?谁听见,把话学?给?人家听,以后谁家还寻咱们?做席面?”

“不说与人和气生财,你?们?还惹事端。

咱初来这,又是没倚没靠的,不说仔细过咱的日子,还要在外头和人不自在,你?们?知那刘家,性儿好不好,背后有没有依仗。

还不知哪家是哪家,人情是人情。

咱要在这地儿扎根,眼下才着地,你?们?俩人,不好去招风来。你?要再这样,以后只我去,你?休去了。”

梁堇瞅见炊饼铺的李氏,便不再说,往后头去了。

李氏端一碟四五个炊饼过来,问刁妈妈:“上?午怎不见你?开铺儿,哪里去了?”

刁妈妈被女?儿说了一顿,心里不好,勉强好脸说了几话应付话,打发她走。也不干买卖,关了铺门,回后头睡闷觉去了。

梁堇也不理她,做了饭,也不去教?她来吃,和桂姐吃了。

刁妈妈睡的不死,支着耳儿听房外动静呐,见做了饭不教?她去吃,又添了恼气。

睡到?下晌,不知甚麽时候,睡的头沉沉的,她坐起来,想了想,又觉女?儿说的也有道理。

便下来穿鞋,去舀水洗了把脸,往前头开了铺门,把瓦罐搬到?门下,干买卖去了。

天将黑不黑的时候,胡经纪一身?汗味寻来。

梁堇把刘家的事告他知晓,问他:“这可是常有的事?”

胡经纪听罢,说道:“他家的钱虽难要,但?也能?要到?。像他家这样的也有几家,咱不好得罪他们?。”

“这事我也不懂,全赖大伯去理。”

事罢,梁堇半月里,又去做了七八家的席面。

一日,胡经纪去王家没揽到?席面,正晦气的往回走,碰巧,刘官人瞧见了他。

“胡经纪,哪里去?”

胡经纪见是他,正愁上?门去与他讨要席面钱,忙作?揖,陪笑说:“王家有事请我去咧,也是巧,小人正有一事和官人说。

上?回那女?灶在官人府上?做的席,可还中吃?”

“我正要问你?,哪儿寻的这女?灶,手艺不差,俺娘子她们?几个都吃中了,说要再请她去家做一回。”

胡经纪闻言,又喜又愁,说:“我有一事,讲了又怕官人生气。”

“你?且说来我听。”

“这女?灶上?回打官人家里回来,问我要银钱。我哪有银钱给?她,便与她说,刘官人是何等人,家里买卖干的大,难道还差你?这两?个钱。

因张婶子除了许她席面钱,还许了轿子钱,茶汤钱,她一样也没见。

我与她说,她只恼我。

前些日子,有好几家听说她有手艺,指名点姓要请她去做席,她只不肯去,教?我为难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今儿遇到?官人了,不如赏我几个,我好拿去给?她交差,说动她去。”胡经纪央求说。

刘官人听罢,干脆的从袖里摸出一块银子扔他,把胡经纪喜欢的不行,还以为要像以前那样作?孙子,挨他一顿骂才能?讨来。

“你?且说她来,到?二十五,俺家还有亲戚要请她去咧。”

“官人放心,我定教?她过去。”

胡经纪辞了刘官人,先回家中称了银子,见有三两?之多,比张婆子先许的还要多几钱。他瞒下不说,问老婆要来一吊子钱,数下六百文揣到?袖里。

又去经纪行忙罢事,才往臭水巷来,拿出六百文给?梁堇。

“也是巧,今儿我正好见他,他说过几日还要使你?去他家做一回。到?二十五那日,他家亲戚还要使你?呐。”

梁堇却说:“到?那日再说罢。”又问他,王家席面可曾揽下来。

“休提这事,那王家人一听你?是女?灶,哪里肯使。不过也无妨,等我再替你?去揽孙家的,孙家想请个做女?席的。”

请女?席的人家,胡经纪好说,请男席的人家,胡经纪十桩里头,只能?说成一两?桩,还是小门户的人家。

梁堇不挑,她是男席女?席都想做。

王家在胡经纪走罢,去孙灶人门上?请了他。

还问他:“孙灶可是和姓胡的有了不和?”

孙灶人问他哪里知晓的,那人说:“今儿上?俺门来,欲揽俺家席面教?个女?灶去做,随他说的好听,我才不信。”

“岂能?这麽干,你?王家可不是外头的小门小户,请酒做席,去的都是有头面的,使个女?灶,这不是教?人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