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有了心思, 便使丰儿背后去盯着她, 梁二姐做甚麽, 和甚麽人说甚麽话,要?一字不漏的告她知晓。
今日梁堇和东院的几个丫头在一块抱怨主子收了她的衣裳,明?日和江妈妈等人一起吃闷酒, 后日在房里?睡到日上三竿,骂东说西?。
喜儿来到荣姐面前,添油加醋的说,有时没有的事?,她也捏来空说,说的跟真的似的。
荣姐先不大信,可耐不住喜儿说的多了。
一日,丰儿急匆匆的来房里?与喜儿咬耳朵。
“果真?”
“你不信,去瞅瞅,她这会正和姓鲍的在园子后头说呐,我亲耳听?见,能有假?”丰儿道。
喜儿快步往里?间去寻荣姐,荣姐这会正在窗下看帖子。
“姑娘,我往日和你说,别人都以为我说瞎话。
她这会正在园子后头,和姓鲍的讲你,你不信,随我过?去听?听?就?知了。”
荣姐闻言,下来穿上鞋,和她往园子后头去。
一主一仆往那走,一个比一个急。
园子后头有扇小?门,走到小?门前,忽听?见了人声,喜儿忙拉住荣姐,俩人在这窥听?。
是梁堇让丰儿把人引来的,故而一直留心动静,见有了动静,便知是人来了,和鲍养女说话,直往荣姐肺上戳。
“……那衣裳赏了我,前些日子还让人要?了回去,你说我气不气。
我挣下多少功,她半点不记,那蹄子要?本事?没本事?,捧在手心当个宝,把我当根草,真是糊涂了。
还不如把我撵回家里?去,谁稀罕在这受她的气。”
鲍养女说:“吴娘子竟把赏你的衣裳又要?了回去,恁不见眼的事?也做。
我向来爱说实?话,跟她不如跟俺娘子,俺娘子的衣裳,首饰,给了人就?是给了人,再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怪不得你恼她,原是为这。”
“不单为这一桩事?,想我在房里?房外,为她管人管事?,操了多少的心,没有我,她不能恁省心,这会才好,就?把我甩了出去。
不是我和姐姐你说大话,没有我在房里?替她操心,那房里?就?没个规矩,没规矩事?还小?,她没有我二姐,你就?等着瞧吧。
这回我是真恼了她,她央求我回去,我也不回去。
她有事?,只管教她使旁人。”
……
小?门外的荣姐,听?的太阳穴直跳,先喜儿在房里?和她说,毕竟她没亲耳听?见,这时亲耳听?见,再不是诓话,直恼的不行?。
欲推门骂她,可又忍了下去,回到房里?,脸不是个色儿。
喜儿见她这回恼的狠了,心中极喜欢,捧了一盏茶过?去,在她跟前细声说:“姑娘,消消火。
这回你听?见了,才知我以前的话不曾假。
她实?在太张狂了,要?不想个法?子治治她,日后轮到她作主子了。”
荣姐茶也不吃,丢在了桌上,气极反笑:“可是有本事?了,说我离不得她,还等着我央求,别人都没本事?,就?她有。
连我这个主子也不如她。”
“这话她没少和人说,还说姑娘在外头恁得意,全赖了她。”
荣姐最厌听?这样的话:“全赖她?我这个主子,就?是个傻的,甚麽也不懂,去外头一句话也不会说。
教她把我坐到了身下,我还不知晓。”
说罢,竟气哭了,拿着手绢擦泪儿。
“这样的人,要?她干甚麽,不如撵出去。”
喜儿这样说,荣姐却不接话,可见是不舍得撵。
喜儿也瞧出来了,这才说:“我有个主意,管教姑娘治了她。”
荣姐问她甚麽主意,喜儿便把这个主意说了来。
荣姐不觉好,也不觉不好,等夜里?和春桃说了这事?:“再不治她,我就?不能活,你觉这个主意如何?”
春桃道:“要是把她撵回家去,才治她五成狂气,且日后再唤她回来,少不了要?拿乔,不拿乔,心里?也有怨。
赏她个身子,再教她回家看爹娘,说出去,外头的人听?了,哪个不说姑娘宽厚,不说她没良心。
就?是她自个,也说不出怨话来。
可她心里不见得欢喜,会觉你不要?她了,能不害怕?
她是家生子,全赖姑娘身边得出息,她要?这良身干啥?巴不得姑娘别赏她。
外头多少人,想自卖己身来咱身边服侍。
咱虽赏她身子,也不怕她往别家飞,因她爹娘,姐姐都是咱家里?人,有她们在,就?像那风筝线,拴着她梁二姐嘞。
因此,赏她身子,教她回家探望爹娘,能治她十成的狂气。
咱也不说教她甚麽时候回来,她在家里?,她爹娘就?不问她?见咱不教她回来,那刁妈妈个脾气,定会破口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