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顽,我寻几个人陪你顽,这种顽法她们都顽惯了。”张娘子又问她在?家作甚麽消遣。
“闲着常投壶, 打捶丸。”
“呀,正?好, 也是咱们姊妹有那缘分,能顽到一处去,我这人就喜捶丸。等用罢饭,咱去后头?,我家有个园子,专门用来顽捶丸的,到时?妹妹你与咱们露一手。”张娘子道。
“我打的不好,恐姐姐笑话。”荣姐道。
张娘子道:“妹妹且放宽心,打的不好,也没人笑话妹妹,我看妹妹恁谦虚。”
这般说下,见时?辰差不多了,就使人去摆席弄饭。
一管事?模样的媳妇,把张娘子请到了一边说话,这人正?是张娘子的人,她问:“娘子,吴娘子的位子该添在?何处?”
张娘子想了想,道:“添在?乔娘子前面。”
媳妇又问:“唐娘子呐?之前每回这唐娘子都是坐末席。”
张娘子顾念这唐娘子与荣姐一块来的不说,荣姐又唤她姐姐,要是还教唐娘子坐在?末席,有些不妥,就说把唐娘子的席位往前提五个位子。
席面摆在?了花厅,荣姐被请到了席上坐下,吃了一惊,就见张娘子这的席面,是一人一桌席,分了左右两排。
乔娘子来到席上,就见有人顶了自个的位子,便问荣姐,是哪家的人,可是头?回来。
这乔娘子的身材不长不短,眼儿小面白?,穿一身月白?云蓝衣裳,头?上梳的假髻都露了出来,大热天,髻上不知使了多少头?油,连荣姐身后的梁堇闻着都熏人的慌。
荣姐说是江家的,乔娘子哎呀呀了一声,对上面的张娘子,邹娘子几人说道:“你们当这人是谁,她正?是俺家的邻居,吴娘子。”
“原来你和?吴娘子家是邻居,既然是邻居,怎麽才认出人家?”说话的是苗大姐。
这苗大姐,二十五六的年纪死了丈夫,是个寡妇,回娘家投奔了爹娘,故而跟着她爹来到了杭州任上。
苗大姐一句话,说的乔氏瞥了荣姐好几眼,后才道:“怪我糊涂了,一时?没瞧出来。”
张娘子为荣姐,又介绍了席上的苗大姐,韩娘子,方?娘子仨人,荣姐起来与她们各道了万福,苗大姐还了礼,韩娘子和?方?娘子受了。
荣姐行罢礼,坐了回去。就见面前的小桌,不大,上面摆了一高盏剥开的石榴籽,只见晶莹剔透,红粉喜人。
盛菜的碟子,用的都是雕花的银碟,三荤两素,一盏椒盐炸鹌子,一碟煎三色鲊,一碟炙卧鸟。
素菜有麻油拌菜心,生豆腐。那生豆腐不知如何做的,吃着一股清香的滋味,不见豆腥气。
席面吃到一半,忽然不知哪冒来一青罗妇人,身后引着一位穿黄绸缎的妇人来。
那穿黄绸缎的妇人来到前头?,扑腾一声跪下,与张娘子磕头?。
青罗妇人道:“娘子,这是城中孙大户的娘子,央了我好些日子,说想来给娘子们磕头?。”
青罗妇人说话的时?候,那商妇一直是磕头?的模样,没有抬起来过。
她说罢,只没人搭理,青罗娘子又教那商妇给韩娘子,方?娘子,苗大姐,邹娘子,荣姐,乔娘子们磕头?。
那商妇一一照做,与荣姐磕头?的时?候,荣姐见旁人都不说话教人起来,她头?回来,不知里头?的事?,也不好冒然教这妇人起来。
商妇与乔娘子磕罢头?后,还是没人理会,后面还是张娘子教人起来了。
那青罗娘子,又把人带了下去,梁堇看的揪心,一直瞅着呐,见那青罗娘子坐在?末席,那穿绸缎的商妇,立在?她身后帮着斟酒。
席面散后,吃了一盏茶,由张娘子引着,往她家后头?去了,只见这园子里,绿荫遮天,十分阴凉。
地?面专门造的有平者?、有凸者?、有凹者?、有峻者?、有仰者?、有阻者?、有妨者?、有迎者?、有里者?、有外者?。
其中又设有球窝,窝边插绸缎做的小旗。
张娘子有好棒,又擅打,荣姐与她们打了两回,勉强够看。她与苗大姐一队,只见她使了一个卧棒斜插花,惹的几人说好。
荣姐练打捶丸,梁堇瞧了不成,日子短,又想出彩,若是捶击打法都练,只能落个平庸。
她就教她逮着这个卧棒斜插花的捶击打法练,为的就是,有一个出彩的打法,输了也不算丢人。
日后再慢慢练其他的。
梁堇在?一边看,见那韩娘子捶丸打的和?荣姐不相上下,观其神色,像是又爱顽这的。
其他人也分了队,各玩各的,还有人在?一边,为张娘子她们喝彩助威,唐娘子也在?其中,人还不少咧。
从张娘子家出来后,荣姐上了轿子,先去了唐娘子家里。
今儿唐娘子多欢喜,因着荣姐,她不仅在?同知娘子那得了坐,就连席面都不用坐末席了。
“要是能知今日,我就早去请了妹妹,今儿要不是妹妹和?我同去,我还不知要被罚吃多少盏酒水。”
唐娘子谢了她,又说托她的光,往上去了席位。
“不帮姐姐,还能帮哪个,我也是才知张娘子那里这个样子,可见姐姐以?前去多难捱。”荣姐又道:“我只心疼姐姐。”
又问今儿带人去席上磕头?的那人是谁。
“她是盐官县的县令娘子,以?前,都是俺俩一道坐那末席,没人搭理的人。她带的那个商妇,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是咱城内做绸缎买卖的大户。”
“这做买卖的,不往买卖人的席上去,来咱这等席上作甚?”荣姐问道。
唐娘子道:“我的妹妹,你好生傻气,人都想往高处走?,商妇也是如此。外头?不知多少她那样的人,盼着求着进?来磕头?嘞。”
荣姐不再说那商妇,她在?房里和?唐娘子说话。梁堇出来,问唐娘子家的菊香讨一盏水喝,菊香与她舀了一盏凉茶,梁堇几口喝完了:“姐姐,我渴的厉害,教我吃茶浪费了,有没有井水,教我吃一些好解渴。”
菊香说不好吃井水,井水虽沁凉,但吃了肚疼,她家有买来专门炖茶的泉水,与梁堇舀了一瓢吃。
梁堇吃罢,又替春桃要了一大盏,她们在?张家,水米未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