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和后罩房之间,有扇小门,故而不用?从外面绕进来,春桃嫌屋里黑,便点了烛,来到门口见?丰儿已经来了,便问她赖媳妇可有去?灶房打水。

丰儿说?不曾见?赖媳妇来,春桃纳闷,难不成是起来迟了,她又?等了一会儿,见?天都快亮透了,不止赖媳妇没来,院儿里的粗使丫头秋雀,海棠,彩娟,还有锁儿,都不见?。

当差的时辰已是过了,春桃怕姐儿等急了,就使挑帘儿的丰儿去?灶房里打水来,然后进屋,把此事?说?与荣姐知晓。

荣姐教春桃去?后面唤了宋妈妈来,宋妈妈当差懒散,平时荣姐也?不用?她,她早来一会迟来一会都无妨,见?荣姐一早唤她,穿上衣裳,慢吞吞地过来了。

进了房,先与床上的荣姐道了个万福,然后站在?床前,一副垂眉耷眼的样儿,荣姐问她:“你是怎麽管的院儿?”

第154章 第 154 章

宋妈妈不知哪里?的账, 道:“可是下面丫头做错了事?”

春桃道:“妈妈,今儿院儿里的丫头媳妇,都没过来当差, 你是管事大妈妈, 还是快去看看,是她们都身子犯了病, 还是都犯了懒。”

喜儿又言, 使宋妈妈再等上一个时辰过去, 因这个时辰,那下人院里?还有江家之人, 此时过去, 不免会教江家人看笑话。

宋妈妈觉喜儿的话有理,便不急着去下人院儿, 她来到房门?口, 把丰儿唤了进?来, 使她去院儿里?看看, 那个孙婆子可有来当值。

丰儿出了房门?, 去院儿里?仔细寻了一遍, 进?房禀道:“孙婆子倒是来了,搁那洗衣裳呐。”

宋妈妈闻言, 心?里?有了一番计较,与荣姐说道:“姐儿,那秋雀,锁儿, 赖媳妇, 皆是她孙婆子的人,教我说, 这八成是孙婆子在?背后捣的鬼。”

“我从未苛待过她,她又是我身边的老人……虽收了两个干女儿,但还算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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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姐是不怎么信宋妈妈的话的,孙婆子是她娘的陪房,与她家做奴仆,一二十年了,先在?她院里?干粗使,后面与她管了两年的院儿,她一个婆子,敢挑事?哪里?来的胆量。

“姐儿不要忘了,你之前教她管院,抬举了她,如今打发?她去干原先的粗活,她心?里?难免有怨言,今儿挑事也不稀罕。”

这事搁宋妈妈身上,她也会有怨气,人不怕一直待在?下面,就怕得主子一时抬举后,又得主子把人往下打。

人要是享受过管事的风光,就晓得了,下面人捧着,敬着,手里?有权,别看这个管事,也是服侍主子的奴仆,但在?下面,那可是除了荣姐外,另外一位主子。

孙婆子晓得了那种?滋味,自是不甘心?再去干粗使。

“怨言?抬举了她一场,竟不知晓了规矩,宋妈妈,你且去看看,别是咱冤枉了她。”荣姐还是不信敢有婆子挑事。

奴何敢犯主,难不成被鬼怪给附去了身子?

宋妈妈应下,一改往日?的沉闷,帮着春桃一块服侍荣姐,荣姐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这宋妈妈有她的算计,孙婆子挑事,她想趁机劝荣姐把孙婆子发?卖出去。孙婆子在?荣姐这一日?,院儿里?的粗使媳妇丫头,都一日?对?她这个大妈妈阳奉阴违,没个尊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丰儿,你看看香豆来了没,若是来了,你与她一块去灶房提饭,把我与你春桃姐姐,还有宋妈妈的早食提回来。”喜儿来到外头,小?声吩咐丰儿。

丰儿唉了一声,就去寻香豆一道去灶房提饭去了,房里?的春桃心?里?没个安宁,上下不得劲,突然想起了二姐来,因俩人关系好,她觉二姐想事想的仔细,还颇有主意,便寻了个借口,说是与荣姐弄一盏子蜜水来喝,就打门?帘下过,往院儿里?的偏房走去。

“二姐。”

偏房里?,梁堇正在?弄炒面吃,灶房里?的伙食是好了,但也不恁尽人意,她见春桃来了,忙请她坐下尝尝炒面。

这炒面,是把细面在?锅上炒,炒的变了色,呈土黄色方可,盛上半碗,放入糖霜,芝麻,红枣,浇以热水,用箸儿搅拌,炒面也叫烫面。

吃的时候,粘稠甜香,胜吃果子蜜饯,是一道便宜之食,要是手中富裕,还能放杏仁,核桃仁进?去,吃着更?香。

春桃坐下,一面用,一面把方才房中的事与梁堇说了一遍:“二姐,你说孙婆子真敢这麽大胆吗?”

“姐姐头回赁身就赁给了吴家,家里?的冯娘子擅管家,故而姐姐没有看到过这种?事。像是在?别家,这种?事不见得没有,主弱奴强,主强奴弱。”

“这孙婆子,平日?里?多精明?的一人,怎麽来了江家,就教猪油给蒙了心?肠了,正房里?的那位,可是主子,咱是下面的人,欺谁也不能欺她呀,这真是不想好活了。

她如今再不如意,也是主子,可不要看她性儿好。”春桃道,教二姐帮着想想法儿。

梁堇来到房门?口,往外张望了两眼,再回到房里?,问?春桃:“想什麽法,姐姐要帮孙婆子?”

“我帮她作甚,她孙婆子心?野了,要往正房里?撞,谁能帮她个好歹。只是,眼下姑娘是新妇,江家人又都冷她,不好再教江家人给看了热闹。

咱家姑娘,视脸面为?头一等事,江家冷她,她也不上赶着与江家人往来,她那心?里?,别着一股子气呐。

昨儿,大房的张娘子,杨娘子和其他几房里?的娘子都在?园子里?顽,但没一个人想着咱家姑娘,偏丢下了她,她心?里?不好受,昨儿回来,把我和喜儿都撵出了房,自个一个人在?房里?心?伤。”

春桃心?疼她,又不知该怎麽劝,上回鲁娘子来请,她欲劝她应了鲁娘子的请,可见她面色不好,就没敢说话。

鲁娘子过来的前几日?,其实张娘子她们就有意冷着她了,因为?张娘子得了两匹京绸,请了妯娌杨氏,东院里?的鲁氏几人,唯独没有请她,她向来心?思多,想来就留了心?。

后面几日?,她们像商量好似的,都不往这来了。

“我哪里?有什麽好法儿,这事还要看姑娘怎麽处置。”荣姐舍不得脸面,只有忍,忍到可以发?作孙婆子的时候再发?作。

春桃叹了一口气,言道外头孤立姑娘,与她发?难,自个的陪房,本该是最贴她心?窝之人,却还要与她找事弄丑,里?外都逼姑娘,没个好人。

梁堇宽慰几句,冯娘子把家中管的过于太平了,她的陪房都听她的话,一心?向着她,但荣姐却不明?白,人心?是需要驯服的,并不是人给她作陪房了,就个个对?她忠心?不二。

在?家里?,下人们对?荣姐言听计从,是畏惧她娘冯氏的手段,不是畏惧荣姐。

春桃失望地回了房,那厢宋妈妈,来到下人院,推开房门?一瞅,好家伙,秋雀正与彩娟坐在?床上顽叶子牌。

“宋妈妈,是您老人家呀。”秋雀连忙把叶子牌塞到了被褥下面,歪下了身子,装出了一副不适的模样。

宋妈妈走到床边,问?道:“秋雀,都什麽时辰了,你们几个怎麽不去院里?当值?”

“妈妈,我的好妈妈,人家身上难受,得了病了,不晓得是不是水土不服,还是吃了江家饭菜得了什麽怪病,竟浑身不大痛快。

我原想教彩娟去替我向您告场假,不成想,她身上也不好受,妈妈呀,劳您去给我们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别说教我们去当差了,连路都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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