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妈妈以为经过上次那事,那个老杂毛该长记性了,没想到竟然还敢趁她不在家,撬开她家的窗子进去偷东西。

下人院是府里的,如今这府里管家的是大房柳氏,下人院里遭了贼丢了东西,这柳氏难辞其咎。

冯氏打心眼里瞧不上大房柳氏,不管是不是她院子里的人偷了她陪房的家,这事都要算在她柳氏的头上。

谁让是这柳氏管家期间遭的贼哪。

刁妈妈家遭了贼,本来就可怜,再加上,她昨晚跟梢大房的人,让冯氏知晓了大房手里没银钱了,已经开始典当首饰的事。

“崔儿,拿钥匙把匣子开了,从里面拿半吊子钱来,再把我那个不穿的袄儿拿来。”

刁妈妈听到冯氏这样说,心里已经在窃喜了,面上却苦巴巴的。

“这些你拿去,家里丢的东西,都添置添置。”

冯氏说着,还把屋里没用完的半罐子桂花蜜给了刁妈妈,让她带回家给她家女孩吃。

刁妈妈感动的抹起了眼泪,她再不是个人,面对冯氏这样的关心,心里也是触动的。

这些还不算完,冯氏又让卢婆子领着刁妈妈去大房寻柳氏讨个说法去。

她陪房的家被偷了,这柳氏管家不利,说啥也不能空手。

刁妈妈出了大房,手里多了一匹细布,少说也值个六七百文。

“卢妈妈,这是一百个子,你别嫌弃,拿去吃酒。

娘子待我这样仁厚,定是妈妈你没少在娘子跟前提我的好。”

“是刁娘子你本来就人好,要不然让我在娘子跟前说,也没得说不是……”

卢婆子看了一眼刁妈妈递来的铜子,假意推辞,

“你家刚遭了贼,这钱还是留着你家用吧。”

“妈妈莫不是嫌少?”

刁妈妈虽然爱占便宜,但也晓得事,这卢婆子是冯氏的奶妈,和冯氏关系亲厚。

她逢年过节,都会给这卢婆子送点礼,有的时候是一条子猪肉,一篮子的时新果子,像什么梨儿,桃儿,香瓜什么的。

有的时候,则是两包好点心。

刚开始卢婆子还以为刁妈妈有事求她。

刁妈妈并没有事求她,只说她是冯氏的奶妈,又常在冯娘子屋里忙活,着实辛苦,这是孝敬给她的。

这点子东西,卢婆子在冯氏屋里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自是瞧不上的,可刁妈妈的这份心意,是难得的。

府里给她送礼的,那都是有事求她。

像刁妈妈这样没事求她,逢年过节都想着她的,真是没有。

去年腊月里,刁妈妈还给卢婆子亲手缝了一双鞋,鞋底是纳的千层底,鞋面是用好布做的,里面塞着棉花,鞋面上还绣着个寿桃。

可把卢婆子高兴坏了,当天就穿上了。

刁妈妈也不是真的啥都不图,她那样天天尽想着如何占旁人便宜的人,什么都不图,会对人这样好吗?

别看刁妈妈平时只知道碎嘴子说闲话,和旁人掐架,其实她为人处世上有着自己的聪明之处。

等将来有事了,她有求到卢婆子的时候,当时送礼哪有这样平时送礼来的情分大。

这平时送的礼,就像那细水无声,慢慢的浸到人的心窝子里去了。

见刁妈妈这样说,卢婆子才肯把钱收下。

下人院里的几人,以张妈妈为首,正聚在一起说刁妈妈家遭贼的事,都在猜是谁干的,这里面有不少幸灾乐祸的人,都在看刁妈妈的笑话。

见刁妈妈怀里抱着一匹布,手上还拿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从府里回来了,一个个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

“刁娘子,二房娘子都给了你什么好东西,让我们瞅瞅。”

有那眼尖的,一眼就看出了刁妈妈手中包袱皮的不一般,这包袱皮是绸子的,一看就知道是二房才会有的东西。

几人酸的不行,那眼神恨不得透过包袱皮看看里面是啥好东西。

张妈妈心里格外不是味,这刁银娣家里遭贼还遭出来好处来了,肯定是她跑到冯娘子跟前卖惨,冯娘子才给了她这些好东西。

要知道冯娘子的东西,就没有差的,即使是她的旧衣裳,那也是好料子。

她屋里的一根针,都要比大房柳氏屋里的好。

刁妈妈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故意不把包袱里的东西露出来,看到这些人酸溜溜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娘子给我的自然是好东西,我是娘子的陪房,也就娘子疼我。

我家这遭了贼,不少贱皮子都想着看老娘的笑话,看吧,哼。

反正我有娘子疼我,那些没人疼的贱皮子要是被偷了家,看去找谁哭去,恐怕只能哭给老天爷听。”

说完这话,刁妈妈用眼睛不屑的扫了她们几个,然后趾高气扬的拿着东西回家了。

“看她得意的那劲,不就是二房给了她点东西嘛,谁稀罕。”

“就是……”

几人嘴上都说着不稀罕,可刁银娣都进了家门,她们的眼睛还没从刁银娣那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