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到了六月,七月,桃子成熟,要是往吴家送礼的人中,多是送桃的,且比往年多了很多,这就说明王二哥泄了话。
吴家下人中,虽说也有人知道吴相公爱吃桃,但没怎麽传到外面,下面每年往吴家送来的孝敬中,里面也有果子,但很少有桃,多是比桃价儿高的荔枝,香梨等果子。
她把姜家拐人之事?放到了后面,因她后来想了想,一个人,能守住口,又能在一定钱财面前,守住信义,已经好过一些人了,也是能一用。
这日,张妈妈做了两笼酥饼,在下人院里挨家送,贺她家秀珠祸去福来,又得一份新前程。
秀珠比着以前,少了两分轻狂,多了些沉稳,日日去季姐房中当?差,帮着一块绣嫁衣,有那等好事?之人,故意问她恨不?恨她姐姐,秀珠不?答。
第118章 第 118 章
五月, 柳氏欲来沂州,送女儿出门,季姐不?喜, 遣信教她别?来, 那柳氏得了女儿的信,好一顿心伤, 使巧姑往沂州送来一包银钱, 其中有?两只?小金元宝。
季姐见了银钱, 不?肯要,教巧姑拿回?去, 巧姑道:“姐儿来沂州两年, 被人给教坏了,嫌谁也不?能嫌你娘, 你娘为了给你攒这包银钱, 在老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日日熬灯油。
你寒谁的心, 都不能寒她的心。”
“正因我知道这包银钱, 是她日夜熬油挣来的, 所以不?能要,你把钱与她带回?去, 教她日后少做些绣活,我在家中,没人教我坏,是我自个明白了事理。
叔母, 姊妹, 都待我极好,你教她不?要挂念我。”季姐不?是不?想教她来, 她毕竟是她亲娘,可?她要是来了,不?是与她丢人,就是要闹事,她怎麽敢让她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要她不?来,家里都好,她这个女儿也好。
巧姑听?罢,知她心中有?娘子,便劝她把娘子从泉州接过来,哪有?女儿出嫁,亲娘不?在家的。
“这儿是我二叔父,二叔母的家,咱家在泉州,当年祖父已分了家,我来这,都是借住在叔父家中,如何能做主把她接过来。”
季姐教她拿上银钱,家去:“巧姑,你是我娘的陪房,你向来晓得事,不?比她是个糊涂人,劳你回?到家中,多劝她拿着这些钱,在老家乡下置上十几亩田。
再买个婆子或丫头伺候,年年的嚼用无须去外?面买,即使碰上个灾年,家中也有?余粮,教那婆子再养些鸡鸭,日子不?会过得差。
你也这般年纪了,还没找人家,教她给你寻个人家,你们两口子在家中与她作伴过活,一个管外?面田庄上的杂事,一个管家里的吃饭歇息,家中有?个男子,外?头的那些个无赖闲汉不?敢欺你们。
等我嫁到窦家,手里宽裕,还会与你们捎钱回?去使。”
巧姑闻言,大惊:“季姐,你嫁人后,难不?成不?管你娘了?你娘盼着你嫁的好,能享你的福咧,窦家富贵,你嫁过去过着大娘子的日子,扔你娘在乡下种?地,你好生孝顺。”
“你个老姑娘,说的什麽话,我就不?爱听?,你们只?想着享姐儿的福,就没想过她的难处,姐儿把娘子接来,就是孝顺了?接来安置在哪,娘子骨气大,不?会是要住在亲家家里吧。”
扇儿伶牙俐嘴,指着巧姑骂道?,骂的巧姑脸儿直红,她在泉州几年,哪里见过这样泼辣嘴强的丫头。
季姐把巧姑打发?走罢,与扇儿说她:“原先她不?这样,是个通些情理的人,许是与我娘待的日子久了,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姐儿莫要心软,她再来,我替你去赶她走,打过了年,泉州往咱房中的信就没断过,还有?以前的信,姐儿嫌难受不?肯看,都是教我看,我看了也犯难受。
那些个信里,不?是在挑拨姐儿与二房的关系,就是说姐儿的不?好,说你不?胜人,二房娘子姐儿们都瞧不?起?你,还教你记住二房以前是如何欺辱你们娘俩的。
这哪是个娘啊,她这样教姐儿,是怀的什麽心肠?”
扇儿接着道?:“如今她又使身边的陪房来沂州训你,她这样,越发?不?能接了她来。”
季姐叹了一口气,往三妹妹荣姐那走去,到了房中,把这事与她讲了一遍,荣姐也说不?教她来的好,
“二姐姐与窦家的婚期快到了,大娘要是过来,定会去看看女婿,她又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在窦家闹出了笑话,二姐姐日后嫁到窦家,该如何自?处?”
“我也是这般想。”
柳氏要强,季姐又赶走了她的陪房巧姑,日后她要饭怕是也不?会要到窦家门口,这也是季姐的忧愁所在。
她娘好歹生养她一场,她不?是不?顾她,偏她是这种?性?儿的人,教人左右吃难。
打她记事起?,她但凡有?半点不?如她娘的意,她就会使板子抽打她的手心,小腿,若是把她接到窦家,她八成连她的房中之事都要插手。
荣姐劝慰了她几句,使喜儿去点两盏香茶来吃,喜儿打帘下过,去外?面用蜜,干莲花,莲子肉,炖了一锅香味四?溢的花茶来。
荣姐与季姐坐在炕上,就着一碟金乳饼,一碟糖蟹用了,这还是季姐头回?吃糖蟹,问是灶下哪个人做的吃食,她只?吃过炸蟹,烧蟹,用酒腌的醉蟹,还有?糟蟹,竟没吃过用糖做的蟹。
荣姐说是二姐,这蟹还是去年重阳节那日,窦家送来的,她娘往吴老太那送了一筐,隔日又请季姐来二房吃蟹喝黄酒,剩下半筐没吃完,与胡娘子和二姐两处灶房分了。
二姐收拾干净,以糖糟蟹,封在瓮中,吃的时候,蟹肉甜美,蟹壳依旧呈胭脂色。
荣姐见她爱吃,就唤人去二姐处再讨要一碟来,待会让她端回?去,一碟不?过才半只?蟹,窦家送的蟹肥,足有?婆子的手掌那麽大。
从瓮中取来并?不?能立即吃,还要造作一番,才能盛碟。
季姐嘴上不?说,可?心里实在羡慕三妹妹,打她这端走一碟糖蟹回?去了。
进了七月,吴家二房,三房都各自?备了添妆礼物,往季姐房中送,冯氏送了一对娇玉儿金簪,又一根金雁钗,一副银事件。
荣姐送了一顶银花镶珠儿的冠子,金?*? 哥送了三对金钩,一副玉耳坠,元娘虽已出门,但她提前在家中留下了与季姐添妆的物什,是一套官窑瓷器。
三房祁氏送了一对银脚簪,一对银镯子,一副银箍儿,连个金物件都没有?,哪怕是金镀银,金镀铜,一根钗,一副耳坠哪。
季姐也不?与她置气,她听?说三婶母和大姐姐添妆的一套银头面,都是空心的架子货,三婶母能给她这几件,已是不?错,她不?能和大姐姐比。
吴芳姐也捎来了与侄女季姐做的衣裳,鞋袜,用料绣花,和元娘的一般无二,并?没有?瞧不?起?这个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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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姐爹早亡,娘又是个没本事的,她们大房已然落败,吴家的亲戚,多是巴结奉承二房,与元娘添的礼,个个不?薄,轮到季姐,有?些亲戚小气了起?来。
其实也不?能怪她们,她们与元娘添的礼重,是要仰仗吴相公,季姐所在的大房,没有?人给她们行便宜,她们也只?念着些许亲戚情分。
季姐懂这个理儿,故而也不?怨。
王小娘送的礼迟了几日,是一对香木梳,拾掇出一只?黑漆匣盒盛了,使她带来的陪房婆子送来的,祁氏身边的寸红也跟着一块来了。
等到夜间,季姐在匣子里铺着的一块方巾下面,瞅到了两张交子,共十贯钱,再一想到白日里婆子添妆,三叔母的丫头陪着,哪里还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