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开纸包,正要从茶饼上?撕下?来一块放到盏里直接用水冲, 可一想不妥, 就和卢婆子说她不会点茶,她这也没有点茶的工具, 之前她在荣姐屋里见过喜儿点的茶,又?浓又?稠,当真是吃茶。

卢婆子说道:“我的儿,你日后要跟着荣姐去江家,合该学学如何点茶才是,保不齐哪日就派上?用场了。

前阵子,大房的季姐求了娘子,让娘子屋里的崔儿教她认茶,点茶,对于姐儿来说,这都是七八岁的时候要学的。

你看咱二?房的元娘和荣姐,她们八岁的时候,娘子打外面请来点茶娘子来吴家教的,教了三四个月,咱这种人家的姐儿,哪有不会点茶的,要是嫁到婆家,人家见姐儿不会点茶,肯定要说在家的时候娘子没有把她们教好。

可怜那季姐十五岁议亲了才开始学,以后嫁了人,虽说有丫头伺候,丫头能给她点茶吃,但自个会与不会,还是不一样。

姐儿都这样,更不用说下?面的丫头,丫头会点茶,以后无论是在姐儿身边伺候还是外出嫁人,都能让人高看一眼。”

卢婆子和梁堇说的是体己?话,要是拿她当外人,自是不会浪费这番口舌唾沫。

“妈妈说的有道理,三姑娘屋里的喜儿姐姐会点茶,我送与她些料子香粉也不知她愿不愿意教我。”反正技多不压身,就像卢妈妈说的那样,日后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卢婆子道:“你别找那个喜儿,荣姐屋里有三个大丫头,独她一个会点茶,她靠这个手?艺在屋里站脚呐,教我看轻易不会教人,要不是崔儿近日在教季姐儿,何须劳烦他人,我让她教你。”

卢婆子有时爱说大话,崔儿是冯氏屋里得?脸的大丫头,梁堇一个妈妈的女儿,虽然她娘刁妈妈在娘子面前也有些脸,但比不上?崔儿。

梁堇听她娘说过,以前有一回,卢婆子和崔儿因为一碗芝麻馅饼吵了起来,那崔儿也不怕卢婆子,把卢婆子骂的要跳脚。

点茶这事,卢婆子还不一定能使?唤动人家,梁堇晓得?这里面的事,就没把她的话当真,说道:“崔儿姐姐是娘子屋里的,我只是下?面的小丫头,怎麽敢劳烦妈妈替我请她,知道的是妈妈抬举我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不懂事。

妈妈再仔细想想,看可有底下?的婆子丫头,我不让人家白教,自有礼物奉上?,到时,我再给妈妈你做几个好菜来谢你牵桥搭线。”

卢婆子想了想,说道:“二?房里除了崔儿外,还有个婆子会此道,但她点的不好吃,吃着跟马尿似的,不晓得?往里面放什麽东西了,净糟蹋茶叶,打杂跑腿的丫头中也有一两?个会的,但差点意思,都比不上?崔儿。

你既是想学,我倒是想起个人来,你不如去找赵婆子。”

“赵婆子?”二?房有杨婆子,赖婆子就是没有赵婆子,梁堇问赵婆子可是老太太屋里的那个,私下?里爱赌钱顽叶子牌,还爱吃酒,生就一双贼眼睛,瞧着不像个好的。

“就是她,她不是个好货,成天就爱撺掇事,年?前三房祁娘子去老太太屋里侍疾,就是她替老太太想出来的孬点子,她人不好,但她会点茶,点的茶不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年?娘子刚嫁到吴家,去老太太屋里吃的茶都是她给点的,娘子还说没想到吴家竟有会点茶的人,你听妈妈的,去找她准没错。”

去年?祁氏去吴季姐的屋里,挑拨事,让她去二?房膈应冯氏,被黄娘子撞见,次日和吴老太说闲话的时候就说了出来。

吴老太气这个三儿媳不是一日两?日,苦于没法子治她,赵婆子给她出个主意,让她装病磋磨祁氏,天还未亮,祁氏就要来吴老太屋里,天黑后才放她走,在屋里也不许她坐下?,要一直站着,并且还要给吴老太提马桶。

这可便宜了吴三郎,和丫头厮混的不成样子,丫头看到他就好像猫看到了肉,有时吴三郎不想来,都被丫头按着给行了事,祁氏气死?也没法。

伺候吴老太伺候了半个月,祁氏瘦了一圈,站的腿打颤,苦不堪言,后面塞给赵婆子三十个钱,让她在吴老太面前为她说好话,吴老太这才放过她,自那后,祁氏老实了很多,也不乱挑拨事了。

卢婆子让梁堇去熟食铺子给赵婆子买一斤连骨烂肉片,两?尺料头,或者不与买礼物,给二?三十个钱也使?得?。

梁堇按卢婆子交代的,买了一斤熟肉,两?尺料头用纸包着,给赵婆子送去,赵婆子见了东西果然教她,打这后,梁堇就趁下?晌去那边跟赵婆子学点茶。

这边给卢婆子送了她点名讨的芝麻盐,咸鸭子……另做了两?荤两?素,四道菜谢她。

这日,丰儿和香豆来寻梁堇,说下?个月初五,是孙婆子收干女儿的日子,问梁堇给她拿多少银钱作礼钱。

“收的是谁,我竟不知。”

“你这些天不知去哪了,来找你顽都找不到你人,早就想和你说这件事,她收的干女儿不是旁人,正是锁儿。”香豆埋怨道。

“好姐姐,怪我不好,那孙婆子不是有亲生女儿吗,怎麽还收锁儿当干女儿?”梁堇拉着她们俩人在门口坐下?,细问她们。

“她不仅有女儿,还有两?个儿子,女儿叫腊月,没放进家里当差,养到十六岁,许给了舅家表哥,连贱籍都没有脱,也多亏是舅家,要是搁到旁人家,只怕不愿意。”

香豆说罢,丰儿说,“杜奶妈在的时候,她可不敢收干女儿,如今收个干女儿,还要摆席面显显自个得?势,谁稀罕吃她的席面,左不过是找由?头来问咱们下?面的丫头要礼钱。

“这礼钱要怎麽给,是单给一份,还是要给两?份?”两?份就是给孙婆子一份,锁儿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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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堇心中暗想:孙婆子这种人收干女儿,看来不是图有人给她养老,而是为了收礼钱,还有拉帮结派的意味,之前她听春桃姐姐说,冯娘子有意给三姑娘一个屋里的妈妈,杜奶妈走后,三姑娘屋里妈妈的位置一直空着。

难不成孙婆子是想趁那妈妈没来之前,先把人拉到她那边去?

“二?姐,不如咱们仨凑点钱给锁儿买盒香粉,算是贺她得?干娘,孙婆子那咱一人给她十个钱,我打听了,坠儿的妹子秋葵给二?十个钱,咱这些丫头中就数她给的最?多,咱不和她比,她想给多少,哪怕是给自个一个月的月银都随她。

还有丫头给五六个钱的,还有不给的……屋里的大丫头给不给我不知晓,咱给的不多也不少占个一般,你看怎麽样?”

梁堇见香豆想的周全,就应了下?来,然后从袖子里的布袋中摸出八个铜钱给她,香豆说给多了,梁堇让她先拿着,买香粉剩下?的钱再还她就是。

“二?姐,你托我给你买的花线。”丰儿光顾着说话,把这事差点忘了个干净,从怀中掏出一沓颜色花线。

原是之前她说要去外面买头油,梁堇就托她捎些花线,这花线不是她要用,而是她娘刁妈妈,今个早上?还问着她这事。

梁堇找了个要回下?人院的丫头,给她一块糕,托她带回她家里给她娘刁妈妈,她娘今日不当值。

没一会那丫头又?回来了,说她娘没在家中,她把花线放在一个院里住的蔡婆子家里了,梁堇谢了她,没当回事,以为是她娘出去了。

她不知,其实她娘此时正在二?房,二?房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从屋里传出一道女孩家的哭泣声?。

刁妈妈躲在卢婆子家门口,往外探出半边身子,瞅着正房的动静,她来这与秦家媳妇借花线使?,谁知让她撞见娘子和相公争吵。

她借过花线来到卢婆子这,卢婆子也在家中,那俩人在屋里为了吴季姐的事拌了几句嘴,卢婆子这个奶妈不便进去。

“你瞧,娘子就是多管闲事,吃力?不讨好,那大房姐儿的婚事,娘子管它作甚,她能不能嫁出去,嫁给什麽人家,和咱二?房干系不大。

如今见她可怜帮了她,相公还怪罪娘子办了糊涂事,明明是自个的侄女非要找那样的人家,怎麽能怪到娘子头上?来。”

卢婆子倚在门框上?,和身边的刁妈妈低声?说道,冯氏为吴季姐找了几个人家,吴季姐挑中了王家,王通判,年?四十有二?,官至徐州通判。

要是吴家愿意,王通判来沂州相看,谁料此事教吴相公知晓后,脸色难看的不行,在屋里和冯氏吵了起来。

屋里,冯氏坐在上?首右,吴相公坐在上?首左,吴季姐跪在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