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盒子塞回床底,吴遥关掉了灯光,躺在了只有一张竹席和一条薄被一个枕头的床上。
吴遥没睡好,但还是要上班。
“七块半”虽然是个小酒馆的名字,但连快餐店的生意一起做了,中午就要开业,售卖的食物只有一种,就是炒饭。
尾星穷困,但物价并不算太低,买什么东西都贵,收入却很少,活在这里的人类根本谈不上什么生活质量,每天几乎只是求得饱腹而已。尾星土壤环境不好,种子种植下去难有成果,食物大多要靠外面运送,交通又不方便,导致进货成本昂贵,售卖价格也就更贵了,一般人很难完全承担。在这种情况下,“七块半”的不限量炒饭只卖七块半,只是寻常人一天五分之一的收入而已,尽管味道不佳,也非常受欢迎。
吴遥没有帮手,酒馆除了他就一个收银的,但老板的其他伙计会在上午十点将几大桶蒸好的米饭送过来,吴遥负责将它们加工炒制。米饭的成色有好有坏,还夹杂着不少的沙粒,炒起来简单,放少量的油,倒小半桶米饭进去,然后用锅铲不停的翻动,中途只用加些盐就可以。吴遥手艺不佳,在厨艺上显然没天赋,做了几年也没掌控好盐的分量,经常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有些盐粒还没炒化,不走运的一口咬下去能咸到龇牙咧嘴。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配料。
因为口味不佳,即便是不限分量只是不允许浪费和外带的,每天剩下的也不算少。不少人都向酒馆老板请求过请他换个员工,甚至还有人来自荐,但都被老板拒绝了。
冒着热气的炒饭出锅,虽然飘散出来的绝对不能算作是香味,但劳作了半天饥肠辘辘的人还是满脸期盼,希冀他至少今天把盐粒给炒化了。进来的人在进门时已经交了钱,还自带了碗筷,炒饭一端上桌子,便争先恐后的去打饭,打好后找个位置坐下吃,个个吃的神色复杂,吃完后离开前还要被检查一下餐具,确保没有偷偷外带才被放离。
忙碌完之后已经到了下午两点。
出了一身的汗,帽子压着的头发也有些湿了,吴遥却连口罩都没摘下。他坐着歇了一会,又继续为小酒馆的本行业务做准备。再一次彻底停歇下来已经是半夜了,吴遥拎上剩余的炒饭去垃圾山喂了猫,再回了自己的蜗居。
日子过的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吴遥没刻意控制自己去想捡到的那个男人是什么状况了,他相信阿穷的医术,也相信alpha的恢复力,更何况那个男人,即便是在alpha当中也是非常优秀的存在。
只要对方一清醒,应该立即能回到他原本该去的地方。
两个人本不该产生任何交集,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然而就在吴遥以为自己依旧会将面前一潭死水的日子继续过下去的时候,阿穷找到了他,并且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你捡的那个男人醒了,但是他变成了傻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作家想说的话:】
如果中午十二点没有更新,那就晚上八点来看看,我老容易忘记贴文o(*////▽////*)q
第3章 老婆
“不止是失忆,还变成了傻子,什么都不记得不说,神智还不清醒,反应也迟钝,你跟我去见一下他就知道了。”阿穷抓着吴遥不肯放手,生怕了他不肯跟自己回去,到时候落个累赘在自己那里。
吴遥怔了怔,“失忆了?”
“对啊,连问他叫什么名字都答不出来,这下还怎么把他送回去?”阿穷挺懊恼,“报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医药费倒是贴的不少,不管,小吴,他是你带去我那的,怎么着你都得承担一半的药钱。”
吴遥恢复了冷漠,“三分之一。”
“一半!”
“只有三分之一,不然您把他再扔回垃圾山吧。”吴遥挣脱他的钳制,一副要回到酒馆再次工作的样子。
阿穷气得龇牙咧嘴的,“那可是个人!你连个猫都救,人你还不管?”他见吴遥充耳不闻已经要进到酒馆里面了,不得不妥协下来,“三分之一就三分之一,你快把人领回去,我那地方小,平常又有病人,住不下他了。”
吴遥道:“我跟阿奇交待一声。”
提早下了班,跟着阿穷往回家的方向走。赤脚医生今天依然很唠叨,还说起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听说是又掉了架飞机呐,就在离尾星不远的星域,我估摸着这傻子不是让仇人往垃圾车上塞来的,就是从飞机上逃生来的。伤口应该不是高空坠的,而是被打的,他衣衫料子那么好,全身行头想必也不差,身上可能还有钱或者饰品,应该是降落到了哪里,再被人洗劫了。啧啧,也不知道是谁走了财运。”
吴遥面无表情的听他啰嗦,半点也没有回应。阿穷认识他快七年的时间,早已经习惯了这个青年的脾气,也不觉得没趣,又继续说了起来,“我还想捞份报纸看看新闻找找线索来着,但尾星的讯息真他妈落后,我想尽办法弄来的报纸都还是一年前的,头条写着军务部长的儿子要订婚的新闻,他妈的,现在该连孩子都生了吧。”
两地距离不远,他抱怨完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医馆门前。门上落了锁,阿穷从裤腰带里牵出钥匙来开门。尾星偷盗的人极多,离开家门一步也得锁门,不然回来很大概率得面对家徒四壁的状况,毕竟尾星的小偷不挑,几乎什么都偷,要是时间宽裕,连条旧毛巾都能被顺走。
门打开时发出“吱吱”的响声,已经是晚上了,里面却没开灯,黑的深邃。但吴遥却能在短暂的黑暗中准确寻找到那个男人所处的位置。
是薄荷味的信息素。
透亮的、沁人心脾的,带来凉爽的同时也会让他觉得冰冷。吴遥扯了下自己的口罩,将鼻子遮掩得更严实,却依然抵挡不住那股味道的入侵。阿穷拉亮了灯泡,高大的轮廓就清晰的呈现在吴遥面前。
比起几天前,男人的变化实在很大。
首先是合身的衣物都被换掉了,身上套的是一件皱巴巴的旧T恤,尺寸还偏小,穿在他身上呈现出紧绷的效果。其次是他没穿裤子,只穿了一条很宽大很旧的短裤,露出来的膝盖上都是伤口,已经呈结痂的状态。
习惯了光鲜亮丽的对方,即便捡到他的时候男人依然算得上得体,以至于对方现在的形象让吴遥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的衣服呢?”
阿穷挺自然,“拿去换了点药,不然我哪有那么多药来治他?”
吴遥皱起了眉头,“您只用了最简单的金疮药,与其说他在被您治疗,不如说他在自愈。衣服就算了,你总得给他留条裤子吧?而且他的衬衫沾了那么多血,您怎么卖出去的?”
“嘿嘿,我搓干净了,我给他留了内裤。他腿上有伤呢,穿大裤衩更方便。”阿穷丝毫没有心虚。
吴遥还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嘴里的话就消了音,刹那间,心弦也被狠狠的拨弄了一下。
是亮晶晶的眼神。
吴遥见识过他的温和有礼,但对他的冷漠和疏离印象更深刻,此刻被他用前所未有的眼神看着,身体都情不自禁紧绷了起来。下一秒,他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你就是我老婆吗?”
欢喜雀跃以及含着浓浓期待的语气,听的吴遥脑子都停当了好一会儿。旁边的阿穷笑的有些得意又猥琐,“没错没错,他就是你老婆!你看,我把你老婆找来了,我没骗你吧?”
吴遥回过神来,额头青筋直跳,一字一句地道:“张脱穷!”
糟老头子被叫了全名也没半分害怕,笑嘻嘻的看热闹,“你看看,多英俊的小伙,还是alpha呢,可以帮你安全度过每一次发情期哦,这样一来,光是抑制剂上面就能省好大一笔钱呢!”
吴遥瞪着他,视线冷的像是要杀人,阿穷终于知道收敛了,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他醒来就要找老婆,我只得先唬住他,要不然他出去被人打死怎么办?”
吴遥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哪句话而导致脸色变得更难看。片刻后,他才将视线落到男人脸上,态度很冷淡:“我不是你老婆。”
男人看着他,眼底的神采还是那么亮,带着股成年人少有的纯粹感,“你是。”
声线明明很有磁性,但语气方式又跟成年人完全不同,显得稚气,又很坚定,“你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