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的咳嗽声自我的喉间响起,我伸出手捂住嘴,看着掌心里一摊暗红温热的血。
是不是只有我的血是热的了。
意识昏沉间,我的眼前被一片阴影覆盖。
轻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是谁家的娘子,生得这般漂亮,你夫君怎舍得将这般可人的娘子丢在大街上。」
我听他的声音并不像本朝人,警惕地睁开眼,却看到了一双琥珀绿的深邃眼瞳。
我从未见过异国人,便在他凑过来的时候惊得退了一步,却不料踩上了一块石子。
本以为我要摔倒在地,可那个绿眸男人竟然不顾男女之别,直接揽过我的腰,带进了他的怀里。
没人注意到我们,可我却像是做贼心虚一般,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推开这个男人。
我害怕君衍派来接我的人将这场面看了去。
我本就没有宋锦得宠,要是君衍再听得些流言,我便真的再也争不过宋锦了。
那男人纹丝不动,微薄的嘴唇扯起一个轻浮的笑,「小娘子在害怕什么?莫不是怕你夫君前来捉奸?」
我气道:「你怎的这般不知廉耻,快放开我!」
为了报复他,我将手心里的血全都抹在了他月白色的衣袍上。
那男人也不恼,哈哈大笑起来,他捏着我的掌心,道:「你夫君对你不好,不如休了他,跟了我,若我成了你夫君,定不会叫你这般虚弱。」
这话着实戳在了我的心窝,我听不得别人评判我和君衍的感情,气恼之下,我直接甩了这个男人一个巴掌。
打完我便后悔了,我看着他的脸色从散漫变得阴沉,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他忽然咧嘴一笑,直接将我抱了起来带进了酒楼的雅间里。
灯火通明,我在明亮的光下看清了绿眸男人的脸,推拒的动作也小了下来。
他和君衍长得竟有八分相像。
除却那双绿色的眼睛,他们之间,我竟找不到丝毫差别。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摸上那人的脸,不自觉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也任由我摸,他闭着眼,语气又恢复了漫不经心,「江迢。」
我的手倏然顿住。
不知多少年的曾经,君衍在桃花树下郑地的向我保证:「明月昭昭,江水迢迢,我这般钟情你,也一定会给你如此多的喜欢。」
明月昭昭。
江水迢迢。
多么讽刺的一个誓言。
8
我打量着江迢,江迢也在打量我。
他突然道:「不像。」
不像什么?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他却掐住了我的脸,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被江迢这不知轻重的力道激得掉下了眼泪。
江迢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立刻将手背到了身后,颇有些语无伦次道:「你、你哭什么,我又没用大力气,怎么你们天启的女人都这么娇弱。」
都。
我敏锐地注意到了江迢话语里包含的其他人,却只当他孟浪,遇见一个漂亮姑娘便会不顾礼节地上前调戏。
江迢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推开他,起身站到了窗子跟前,回答道:「宋明月。」
江迢突然文绉绉了起来,「心有明月昭昭,千里赴迢遥,好名字。」
我没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只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满月。
月光和月色透过窗子倾洒在室内,又是之前的声音在朦胧之间同我对话。
它告诉我远离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我现在身边只有江迢一个人。
我几乎在下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我每次看到满月,心底都会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尝试着和它对话,可它却只留下一句「快跑」,便没了声响。
下意识的危机感让我猛然转过了头,我看到了江迢脸上来不及掩饰的复杂与探究,看着他在看到我猝不及防转过头后的惊愕,看着他在下一刻脸上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
因着「它」的缘故,我对江迢多了些防备,正当我准备开口辞别时,江迢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咧着嘴笑道:「我看你站在窗子前看了很久的月亮,你的名字里又有月亮,你是不是很喜欢月亮啊,我带你去赏月,就当给你赔罪了。」
我挣着手腕,可江迢的力道越来越大,动作也带上了强迫,「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