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逢年过节,林知书常会收到那些学生的感谢信。她攒一攒,就寄给梁嘉聿。

对的,她从林暮那里要到了梁嘉聿的联系方式。

其实林暮也乐得促成这件事,他与梁嘉聿做生意,巴不得梁嘉聿与他家多来往。

每每要邮寄学生感谢信时,林知书自己也会写一张卡片多谢梁嘉聿。

十六岁一直到二十岁,五年,不是一个短日子。

林知书觉得,梁嘉聿不是一个坏人。

“我有点担心,”她不想隐瞒,“但我又觉得……”

“觉得我没那么坏?”梁嘉聿接她话。

林知书说:“那么穷。”

她说完,没憋住,和梁嘉聿一起笑了出来。

梁嘉聿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玻璃与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

外面已不那么亮了,他面庞隐在光线之后。

“你说得没错,”他看着林知书,“我没那么穷。但是”

林知书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

她已二十岁,与他第一次见她时长大了太多。上一次见她,是她十八左右,刚上大学,头发染成雾青,烫着大卷,迫不及待成为大人。

而这次再见她,已又变成黑色长发。

病房里抓住他衣袖在哭,白皙的五官皱在一起,也好看叫人很难挪眼。

她时常在三月和九月联系他,问他当下的住址,要给他寄感谢信。

但是这一次,他等到九月末也没等来。

生活太平静了。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巨轮在海水之中前行,没有任何可以威胁他的东西。足以掀翻游船的冰川,巨轮驶入,也如利刃裁剪白纸。

林知书朝那片平静的海面,每年丢两颗石子。

你知道她有多有趣。

这么多年,她对梁嘉聿的称呼没有重复过。

梁先生、梁大善人、梁老板、梁菩萨……

再次见到林知书,她褪去些年少时的青涩。医院的灯光并不明朗,她含泪的双眸像是月色下晃荡的湖面。果实成熟了,到了可以采摘的季节了。

提出结婚的建议着实是有些冲动。

但他想到接下来几年事业正巧都要在国内多奔波。

梁嘉聿不介意承认当中动机并不单纯,因他原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小书,我没那么穷,”梁嘉聿一双眼睛望住林知书,“但我也未必没那么坏。”

第三页

第三章:感谢信

有多坏?能有那些虎视眈眈、在林暮还没咽气时就找上门的叔叔们坏?

坏到给她父亲妥善处理后事、陪她去登记结婚,确保林暮的公司不会流落到别人的手里。

至少现在,林知书找不到另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说来有些可笑,父亲在的时候从未觉得自己有这样无助。住在遮风挡雨的屋檐下,时常也和那些叔叔、亲戚们吃饭。

可是父亲一离开,所有人就都变了样子。

朝夕之间,屋檐被风掀翻。可她还未学得任何自保的能力。是梁嘉聿给她打了一把伞。

“坏人不会入股我的援助计划。”林知书说。

“我是入股你。”

“有什么不一样?”

梁嘉聿又笑:“我相信你知道。”

梁嘉聿喜欢笑,但林知书很早之前就知道,他的笑并不真实。可他掩饰得很好,从未在人前就早早落下嘴角。

但他也并非是在表达奚落、嘲弄,林知书想,他其实并不喜欢笑,生活里没那么多让他开心的事情。

但他笑起来的时候,会让林知书觉得有些松口气。

只要梁嘉聿还对她笑,说明一切都没那么糟。

林知书也笑了笑。她就笑得有些勉强,嘴角上扬又无力地急着下落。她累极了。

今日周五,原本有一节体育课。她选课时网速太卡,最后被调剂到打网球。烈日当空,不如趁早叫她去死。

选在今天请假登记,也是为了顺理成章避开那节课。

林知书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