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刨根问底,寸寸不饶人,牢牢锁着人看:“所以为什么要我500?”
这话题就绕不过去了是吧!坏死了,就不能跟他多说话!
岑野看出她在骂他,淡声说:“别骂了,我真正坏的时候你还没见过。”
苏意梨惊恐,这人特么真是个蛔虫精吧。她认清现实,既然吵也吵不过辩也辩不过,那就算了吧!
她推开他,大步走出拥挤的缝隙。
不过没几步又转头,把他手里的梨梨微醺冰抢走了,并下定决心决定一口都不给他留,让他去喝西北风。
岑野站着没动,盯着她因为说不过他而选择落荒而逃的背影,没由来就笑了,笑意淡淡涌上眉眼,透出不可多得的温柔。
坏怎么了?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
但坏种才能让她看到他。
坏种才能护好她。
……
稍微吃了些东西,七个嘉宾带着设备进了乌兰山景区,按他们
丽嘉
这个速度,今晚黄昏之前肯定赶不上黑山头镇的落日了,于是他们七个索性就打算在乌兰山玩个痛快,还专门请了向导带队。大概在景区里逛完一圈儿,向导最后带着他们登上了乌兰山的观景台,站在台上俯视草原,天然的额尔古纳八卦图是数千年的变迁创造出的鬼斧天工,从容地展现在世人眼前,草地棕黄相接,虽比不上春夏的绿意盈盈,但随便拍上一拍都有着别具一格的质感。
从乌兰山出来时太阳就已经落到半山腰了,刚才在景区里体验的那个网红秋千让几个人坐的胆战心惊,尤其三个女孩子,嗓子都快喊破了,吓得直腿软,一头扎到车里缓了好一会儿。
其他两个越野都准备好启程了,岑野却还在跟向导说着话,一边说还一边拿手机记录,模样好不认真,半晌才回来,跟大家临时商量了下,改了最终目的地,决定暂时先到黑山头镇北边的湿地景区附近住一晚。
越野开到湿地附近,刚好快到太阳落山,橙黄的落日遥遥坠在天边,青黄的草原披上一层金色的曙光,湿地溪水倒映着粼粼的光线,像是一副很美的油画,几个人越来越觉得这里没白来。
这个湿地周围没有什么青旅或者民宿,但幸运的是有牧民空出了好几个蒙古包,大家今晚露营不会太难,牧民大叔很热情,邀请他们在蒙古包吃晚餐,七个人客随主便,还换上了蒙古族的衣服。
蒙古族的衣服大多都是长袍,很显肩宽背阔,精瘦的腰被腰带勾勒出来,身材的所有优越之处被放到最大,好像一下子就成了骁勇野性的草原男人,岑野拿到的蒙古袍是白色的,但白色却丝毫压不住他满身洒脱倨傲,苏意梨看得眼热,而后挑挑拣拣,也在女士蒙古袍里找了件颜色最接近的米白色袍子换上,没想到这袍子穿在她身上也意外的合适,细腰盈盈一握,背薄肩瘦,长度也正正好,他俩站到一块儿去,一个高大伟岸,一个娇小甜妹,身上的蒙古袍俨然就是一套情侣装,般配的挑不出任何问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何况当事人。
一进大叔的蒙古包,摆在桌上的果然又是一顿全肉宴,岑野刻意拦着没让苏意梨多吃,这顿晚饭快结束时,两个人悄悄离开了蒙古包,中途还差点被何云早发现,好不容易找理由抽出身,立马就撇下里面谈笑风生的一众人,开车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车开到地方,苏意梨才发现他带她来的是一家冒菜馆,这位置有些偏僻,此时夜色如墨般深重,红色的灯牌在小炒火锅牛羊肉遍布的景区里让她觉得格外亲切,要知道来自驾游这么多天,找一个不做大鱼大肉的冒菜馆子可太难了,苏意梨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下午问了乌兰山的向导,他说这儿有家冒菜馆子开了好几年,味道做的还可以。”岑野看她:“我觉得应该对你的味儿。”
苏意梨忽而滞住,望向他漆黑的眼睛,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听到了属于彼此的心跳,但貌似她的心跳更剧烈一些,像是偏离了正常的频率。
看吧,他总是这样。
岑野轻轻牵起她的手腕,隔着厚重的蒙古长袍,他宽厚的掌心紧紧贴在她的脉搏上,轻笑了下:“走吧,别傻站着了,进去尝尝。”
苏意梨被他拽着,心跳快得不像样,溃不成军。
她看向两人相连的手,没犹豫,轻轻往回抽动了下,纤细的手在他掌心里滑动几分,手心贴上了他的掌心。
同时,岑野攥紧了手。
*
冒菜馆生意很火爆,店面不大,所以另外开设了外卖窗口,外卖窗口也排了队等着,前台有两个服务员在接单,后厨出餐也很快,所以单子走的也很快,很快就要排到他俩等着的位置。
前头离开的顾客要挪车,岑野的越野稍微有点挡路,他快步回到车上去调整位置挪车,留下苏意梨一个人在店里排队。
这会儿身边没人了,苏意梨有些无聊,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家冒菜店里,头一转,发现站在前台点单的男服务员正在看她,似乎已经盯了她好久,但她此刻才发现。男人戴着口罩,微垂着眼,她仔细想了想,并不认识这个人。
苏意梨原以为她戴着口罩也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但很快便发现事情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因为他看向她的目光并不普通,反而很让人觉得不舒服,每每当她将视线转到他那里时,男人就会迅速低下头闪躲着她的目光,一副很害怕很心虚的样子。
苏意梨搞不懂他这种恐惧与心虚的情绪从何而来,明明她不认识他。
她与男人之间的距离,随着离开的顾客被渐渐拉近,而男人的头也愈发得低,他想走,却发现退无可退,从前台出去的门已经被前面等外卖的三两个人挡住了。
岑野还没来。
男人身材微胖,头发很短,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头上戴了顶黑色的毡帽。他店里这么热,然而他却不肯摘帽子,就算是额间的汗顺着脸哗哗流下来,也不肯摘。
处处透露着奇怪。
苏意梨觉得有些不安,想拿手机,但发现自己没带在身上,想叫岑野,却又怕在这里引起人注意。当男人再度把目光放到她身上时,苏意梨恰好捕捉到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她顿时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双腿像是被钉在原地,猛然间发觉这个人的眼睛,她好熟悉。
她怔在原地,一个个细碎的回忆片段在脑海之中不断闪现,而片段上的人,正是几年前,音乐学院旁边那家冒菜馆的老板。
那个在卢明月口中两面三刀,曾被音乐学院的学生开了瓢,被举报食品安全有问题的老板。
即使他的外貌身形变了,但那双眼睛她不会忘,之前上大学她去冒菜馆吃饭,这老板就是用这双眼睛,笑着跟她嘘寒问暖,跟其他女孩子嘘寒问暖。
只不过后来那些女孩子,她很少见到了,唯独她还在,因为这家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她当时想,这老板还挺能言善辩,给她的第一印象算不错了。
可现在,他看到她时眼底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然而老板现在确实已经笑不出来了,看到苏意梨只会本能地打哆嗦,喉头发紧。
他想起那晚碎在他头上的五个酒瓶,每一瓶都让他招架不住,想起一拳一拳砸在身上,每一拳都让他痛不欲生的硬如坚铁的拳头,和那个将酒瓶和拳头砸向他脑袋和身体的男人。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真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