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此前一年有余,宋怀景从未光顾过金禧楼。
宋怀景扫了一圈,低声道:“表妹这儿可是热闹非凡。”
贺星芷看了一眼,左边的燕断云在为她?剥花生,右侧的红豆在给她?扇风,方才坐在侧前方的李知晦在与她?聊闲话,确实是有些热闹了……
她?嘀咕一声,“从前也未见宋大人唤我作表妹。”
贺星芷以为这喧嚣之地,她?这样小的声音宋怀景听不到,结果宋怀景蓦地笑了,“少时我还唤你小妹,只是你不记得了。”
贺星芷睁着眼,有一种说?人坏话被?戳穿的感觉,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不与你说?笑了,我是有事来金禧楼与国?师商量的,他近日订了金禧楼的雅间。正巧看见你在这,同你打声招呼了罢。”
宋怀景轻声道,语气倒实实在在像兄长的模样。
“这样啊,宋大人有事便去忙吧,对了等会别买单,我之前欠了国?师一个人情,说?请他吃饭来着。”贺星芷险些忘记这茬了。
宋怀景只点点头,“晚些时候再来寻你,有事与你说?。”
“啊,好。”贺星芷一头雾水,不知道宋怀景口?中这个有事说?是何?事,只是瞧着他现在的神情,猜测大概不是坏事。
见宋怀景衣袂飘飘地离了席,贺星芷才将目光落回伶人的身上。
“贺东家,你少时便与宋大人相识?”李知晦从方才两人敞亮的对话中捕捉了这点信息。
贺星芷点点头,“是吧,不过我那会应该很小,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实际上她?是完全不知道剧情中还有这般设定,角色的虚拟记忆中也没有自己与宋怀景在年少时相识的记忆。
不过她?想着宋怀景应该不会骗她?,便迅速地接受了两人小时候见过面这件事。
听着贺星芷这话,燕断云望了一眼贺星芷又望了一眼宋怀景上楼的背影,只觉得心?中有些堵塞的怪异感。
“我还以为阿芷姐姐只认了我这个弟弟,没想到还有个正儿八经的表哥。”
贺星芷眨眨眼,觉得燕断云这话说?得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她?抓起几颗花生嚼了嚼,十分真诚道:“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问问宋大人认你这个弟弟不。”
话音刚落,坐在侧对面的李知晦哈哈笑了两声,“贺东家,你说?的这多让燕小将军难为情啊。”
“嗯?什么意?思?”贺星芷感觉一头雾水。
她?发觉她?有些看不懂这几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去细究李知晦这话中的意?思,贺星芷发觉他们二人的好感值又涨了点,正巧达到了又可以领取积分的好感值。
贺星芷满心?攒积分,完全没留意?到燕断云与李知晦脸上的神情。眼前的冰酪吃完了,又叫红豆帮她?拿了碗槐叶冷淘。
李知晦摇着折扇,嘴上笑着,却是叹了一口?气。
这一日同往日无二,时间又似流水般悄然流走。
直到夕阳落下时,贺星芷还差几步回到参政府时,有一青衫小厮追上她?,拿着信送到贺星芷手中,“贺东家,这是周掌柜加急送来的信。”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轻微地喘着气,他不知贺星芷最近住在参政府,先去金禧楼扑了个空。
好在金禧楼距离参政府很近,又急急忙忙跑着来送信,赶巧追上了贺星芷。
红豆目光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东家,可又是与江南水患有干系?”
贺星芷打点了小厮,一边走着进了参政府一边拆开信件,还未看到信上的字,她?就?沉沉叹了一声气,“十有八九吧。”
她?放慢了脚步,低下头眯起眼慢慢瞧着信上的内容,才看了打头两句话,贺星芷就?知道她?们果真猜对了。
近几日,贺星芷接连收到了许多信件,都?是从江南那边快马加鞭寄来的。
江南一带多有暴雨,多地发生洪灾。贺星芷作为江南富商,虽产业渐渐转移到了京城,但在江南多地依旧留有她?的铺子?。
在南方,她?有不少茶坊食肆,还有染坊、香料坊诸如此类女性?商人常开的铺子?。
因着水患影响,她?名下在润州,也正巧是受灾的太湖流域一带的商铺通通遭了殃。
染坊的布匹发霉,茶坊的茶叶受潮,食肆的食材腐败,香料铺的香料断供……
然润州同行商铺虽也遭灾,却远不及贺星芷的损失惨重。她?的铺子?俨然成?了这场天灾中最倒霉的那几家之一。
饶是长年经营江南、见惯风雨的周掌柜,如今也束手无策。且信中提及,官府不仅毫无作为,竟还借治理水患之名横征暴敛。
这一个月来本就?入不敷出,偏又遇上商税加重,简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若润州官员真能治水救灾,多缴些税银倒也罢了。只是他们尸位素餐,毫无作为,任由水患泛滥。最近苦得周掌柜头发都?白了三分一。
看到周掌柜的信,贺星芷也跟着一起愁眉苦脸,一副恹恹态。
她?顿时想起国?师前些日子?算的卦,竟好似有些对上了。
真的是有一种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感觉,水是这江南水患,火是这热得快要将人蒸熟了的夏天。
贺星芷眼看着信件,便无神看眼前的路,转了个弯时,直挺挺地与前面的人撞了个照面。
“嘶……”
“贺姑娘,无碍吧?”他们二人都?走得急,未料到转角便撞上了对方。
宋怀景下意?识扶住她?,瞧着她?如今的状态,有些疑惑,他鲜少会在贺星芷脸上瞧出这般愁容。
“不好意?思。”贺星芷脱口?而出,随后摇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