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的目光瞥向她本白皙但被抓红的脖颈,“还有,阿芷别抓了越抓越痒,我记得刘大夫那有止痒的药膏,涂些罢。”
马车此?时停了下来,宋墨轻轻地叩了叩马车厢壁,“小姐,公子,客栈到了。”
听到宋墨压低的嗓音透过车帘传来,贺星芷感?觉坐得自?己腰酸背痛,赶忙掀开帘子下了车,甫一下车就抬手转腰活动筋骨。
等她感?觉浑身都舒畅了,才回头看向马车,宋怀景则是不紧不慢下了马车。
想起?他右手是她方才胡乱包扎的,贺星芷喊道:“表哥,快回去重新上药包扎吧。”
“好。”宋怀景跟在她身后,见?她脚步快了些,他也只好迈大些步子跟紧了。
……
这几日确实如国师预测的那般,天气好了好几日。
在这几日中,裴禹声表面上听从长史的治水建议,实际上在暗中抓紧修葺堤坝,按照宋怀景的提议以及己见?泄洪排水。
这长史大人实在不懂治水,故而他自?己也看不出来裴禹声暗地里的吩咐与安排。
近几日放晴,加之裴禹声暗中疏浚河道加固堤坝,润州的水患终见?缓和之象。
只不过外边的人并不是这样想的。
暗中的那人想来是见?形势有变,按捺不住放出风声,宣扬是河神感?应到润州百姓诚心献祭,这才敛了怒意,暂退洪水。
更可?悲的是,竟有不少人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一切都还在宋怀景的掌控中,如今这般景象,反倒是他心中乐意见?到的。
这几日天好,听贺星芷的话,周掌柜猛地拉了好一些食材,云水轩便也重新开张了。
贺星芷又无聊地在角落靠窗的一桌打牌。
宋怀景也在一旁,不过他不玩,只是看着贺星芷他们玩。
贺星芷发?觉自?己今日手气当真好,好得一整个下午都在赢,有几局是险胜,宋怀景便会给她悄悄指点一二。
不过打着玩,要不然贺星芷感?觉自?己得赚得盆满钵满。
她又赢了一局,高?兴地抓起?几颗琥珀蜜含着吃。
罗城这处到底是受水灾影响最小的地带,食肆重新开张,这两日也有不少熟客来帮衬。
周掌柜坐在账台边算着账,随后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嗓音。
“请问你们掌柜在吗?”一个妇人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递到账台周掌柜的面前。
“正是在下。”周掌柜看了眼?木牌,“这位娘子可?是有何事?”
张大娘瞧了一眼?周掌柜,与她差不多的年纪,想起?那日在庙中见?到的姑娘,想来她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应当是东家?而不是大小事都管的掌柜。
她霎时噤了声,手指互相扣弄着。
还未等她思量好要说些什?么话时,贺星芷提着裙摆快步朝着账台的方向走了过来。
“张大娘?”贺星芷回头看了眼?徐徐跟在自?己身后的宋怀景。
“你是来吃饭的吗?”
张大娘摇摇头,又四处张望着。
宋怀景见?她这副模样,心下了然,附在贺星芷耳旁道:“阿芷,可?否腾个包间说事?”
云水轩虽远不及金禧楼的华丽,但拢共也有两层楼,有几间小包间。
见?状,贺星芷便带着他们上了楼上的一间包间。
“张娘子,你可?有去官府寻了那新来的京官?”贺星芷问道。
张大娘皱着眉点了点头,“可?还是不管用,我听大家?说那新来的京官官位很低,说不上什?么话。”
说罢她捂住嘴,“东家?小姐,我不是抹黑那些官员,但……”
贺星芷瞥了一眼?宋怀景,压抑着嘴角的笑意,因为目前这一切,都是宋怀景一手操控的,连在南郊的百姓都这般说,显然他操控得很成功。
“没事,可?我不是听说京官阻止官兵继续捉小孩了吗?”
“这个确实,可?是可?怜我两个孩子,回不来了……”张大娘抑制住眼?泪,声音却依旧打着颤。
可?惜贺星芷现在没法告知?张大娘真相,至少目前她的孩子极有可?能还在世。
她只好安慰道:“不是说还在找最合适献祭的孩童吗,听说其他孩子都好生养着,没事。”
张大娘却摇摇头,“险些忘记来这想与东家?小姐说的正事了,我来这不是找你诉苦的……”
她四处张望着,“我为何觉得我的孩子肯定活不成了,因为昨日,我们村里的人发?现了他们说要祭祀的地方,是在南郊罗家?村村口山上的一处天坑!说白了就是要等中元节的时候把小孩全扔到天坑里,且不说有没有河神,那么高?,扔下去,哪还能活。”
贺星芷皱着眉,又回头看了眼?宋怀景。
“张娘子,你说的可?当真?”
“千真万确,我还瞧见?了长史身边的那个道长。”她说罢,突然跪了下来。
“我知?道我们无亲无故萍水相逢,但我当真是没了法子,听闻二位贵人是从京城来的,可?否替我们去京城伸冤,或者捎我一程,我自?个去也好,我们这些乡野百姓,实在是没有去京城的门路。”
贺星芷惊得连忙扶起?张大娘,只是她一人的力气实在扶不起?来,但宋怀景碍于礼法又不便来搭把手扶她。
贺星芷便也蹲下来与张大娘平视着,她身后那位就是京城掌权话事中最大的京官之一,可?是她咬着唇,心中想着千千万万不能暴露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