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苦笑着说道:“云窈,王爷的事还是不要胡乱打?听。”
“崔妈妈,莫不是忘了我与王爷的关系,”柳云窈很冷静地盯着她,“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柳云窈是她的主子,但也是之前的事,柳云窈是誉王妃,曾经珍珠阁幕后的主子就是她,只是两年前,柳云窈彻底投靠魏王,为?保全母子性命将珍珠阁拱手相?让,现如?今,魏王对她并?不信任,所以就将珍珠阁的管辖权渐渐转移到?老鸨身上,老鸨低下头去,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声道:“这,实不相?瞒,王爷最近在处理殿前司指挥使大人的事,所以......”
柳云窈睨了她一眼?,“李惟,我知?道她,不过是王爷手中的一颗棋子,不值得放在心上,待棋子没了用处,什么下场,你我都清楚。”
赫连熙将珍珠阁留在手里,是因为?这个地方人员复杂,能收集重要情报,至于李惟,赫连熙看上的不就是她手里的兵权。
老鸨颇有几分动容,“可?这事,我确实管不了”
门外的丫鬟敲了三声门板,回禀道:“崔妈妈,外面有个声称李大人的说要见?你。”
这算是老房子着火了?老鸨心下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柳云窈。
柳云窈眼?光微凝,用衣袖掩口一笑,道:“我们?也该见?一面了,作为?替身,她不能一直蒙在鼓里。”
第47章 隔阂 新人换旧人罢。
老鸨出门后, 赶紧吩咐人去通知魏王。
柳云窈看着进屋的李惟,朱唇轻启,“崔妈妈, 你先下去, 我与李大人说些话。”
月华如练,伴随着有妙音舞姬的浅斟低唱,老鸨心中忐忑,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沉默片刻,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屋中只剩两?人,柳云窈上?下打量着她,神色寡淡地垂了眼?, 将人冷漠许久, 等她主动开口, 不曾想?李惟什么话都?没问,转身要走?,柳云窈眉头一皱, 道:“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李惟先是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再看向柳云窈, “不好?奇。”
柳云窈道:“如果我说,魏王喜欢我呢?”
李惟心中愕然, 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又能如何??”
“李惟, 你犹豫了,你根本不敢面对这件事, 你在逃避,其?实你比我们都?清楚,魏王是天潢贵胄, 将来三妻四妾是早晚的事,”柳云窈眼?神一黯,缓缓站起身朝她走?去,腰间?传来环佩叮当之?声,“他可以喜欢无数个人,谁都?无法阻拦,可他只爱我一个,哪怕我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众人面前?,我在他心中也是不可撼动的。”
这话听?着真是稀奇,李惟偏头看她,道:“这些话你跟他说。”
见她这副平静模样,柳云窈冷然一哂,激动道:“当初她娘将人抱到誉王府,是我让誉王收留的他,之?后在誉王府,我对他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么多年,我一直为他默默付出,为他传递情报,朱雀山庄那场大火,就是我和王爷一起谋划的!男人的第一个女人总是难忘的,李惟你懂不懂?”
足足沉默了一盏茶时间?,李惟道:“我还是那句话。”
“那我再告诉你一些事,在珍珠阁行刺那晚,魏王什么都?知道,他之?所以留一条命就是为了在舞阳长公主身边安插奸细,还有国公府,如果李挽不能将芷柔送出来,魏王就会把你推出去来毁掉那场婚约,你一直都?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若不是誉王贸然回京,打乱了他的计划,你早就成为一缕亡魂了。”柳云窈呼吸微微粗重,有些后悔,她本是不想?说这些的话。
李惟与她四目相对,凝视片刻后,“你与我说这些话,就不怕魏王知道?”
“知道又能如何??他不会动我。”柳云窈眸子闪烁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深深吸了一口气,“平襄王和平襄王妃一辈子伉俪情深,至死不渝,现如今再看看你,水性杨花,伤风败俗,坊间?的百姓都?是议论你,平襄王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不配提我的父母。”李惟紧了紧手指,眼?神陡然凶戾起来,“倘若我今日杀了你,你说魏王会不会为你报仇?”
肃杀之?意显而易见,柳云窈连连倒退几步,瞬间?脸色一变,“你敢,你若是杀了我,魏王不会放过你”
话未说完,下一刻,李惟猛然上?前?一步,单手掐住她的脖颈,力道极大,手臂上?还隐隐能看到青筋,“跟赫连旭有牵连的人,都?不该活着。”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更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
不消片刻,柳云窈已然呼吸困难,极为艰难地挣扎,“......放开,放开,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李惟眸子不见一丝异样,稍稍松了一下手,“如果你今日是来挑衅我的,那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柳云窈身子抖得厉害,连呼吸都?是牵动出酸痛,“我,我知道,赫连熙的真是身份,他根本就不是誉王的义子,他是”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李惟。”
李惟并未回头,盯着柳云窈看了许久,直到赫连熙带着人走?近才松开手。
柳云窈心头猛地一颤,踉跄跪倒在地,顾不得仪态大口大口的呼吸。
失望和愤怒都?有,李惟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回头看着赫连熙没有说话。
赫连熙眼?底布满寒霜,“跟我回去。”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李惟未动,柳云窈紧紧扒着自己的衣裙,勉强恢复意识,跌跌撞撞地跑到赫连熙身边。
老鸨跟在身后脊背不由绷紧,好?在她颇为识趣,搀着柳云窈出了屋子。
李惟冷然一笑,凉飕飕地盯着他,“不去看看?”
赫连熙心思?有些恍惚,哑声道:“她现在还不能死。”
李惟道:“就和我一样。”
赫连熙道:“你不一样。”
李惟无奈地看着他,心想?: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几日,她时常在想?,为什么自己活得这么可笑,为什么自己活得像个傻子,她本以为这次回来会有所不同?,其?实并没有,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赫连熙稳坐钓鱼台,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甚至不知道赫连熙的真是身份。
自己费劲力气和手段折腾一通,外加上?半条命,到头来,还是回到原地,还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赫连熙不会告诉自己他的目的,就如柳云窈所言,棋子只是一颗棋子,他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利用,只是利用,新人换旧人罢。
人终究要学会对现实低头?她不甘心,为什么输的人总是她,为什么她就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满心的酸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惟攥紧拳头,用力闭上?眼?睛,压下即将爆发?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至少这盘棋尚未结束,赫连熙怀着不可告人的野心,她还可以被利用,还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