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怪的很,天色渐晚,也不曾燃灯,空旷的庭院显得森然恐怖,过了半晌,他们?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也不曾瞧见?, 却好似闻到?一股血腥味令人欲呕。
赫连熙沐浴完, 穿着一身漆黑的宽袍大袖走到?正厅见?人, 不等他开口,那群小太监便跪下问安。
他瞧着扔在地上的圣旨,不由得笑了一声, “递过来给本王瞧瞧, 圣上写了什么东西?”
小太监埋着头, 膝行到?赫连熙的脚边,双手递上圣旨。
赫连熙扫了一眼?, 问道:“是皇后娘娘想见?李大人, 还是圣上?”
小太监心头一凛,颤声道:“圣上龙体欠安, 这会儿皇后娘娘在身边伺候,两人应该都......”
“本王不过是松了一回手,他却以为?自己能登天, ”赫连熙侧身道,“不如?,本王代李大人进宫面圣如?何?”
这话不似是玩笑,这种情形,小太监心知?肚明,说句大不敬的,这圣上当?的窝囊,赫连琅不敢惹魏王,就只能让他们?来魏王府碰大钉子,此时此刻,为?了保命一句话都不敢说。
片刻之后,赫连熙派人去准备马车,去了一趟太初宫。
小太监们?松了一口气。
庄严肃穆的太极殿,灯火通明,但长长的通道上空无一人。
赫连琅自是不敢面对命里带煞的魏王,以身子不适为?由,将刚醒过来的苏老太傅推了出去。
殿内鸦雀无声,苏老太傅轻轻咳嗽了一声,擦拭着额头上的热汗,问了一声安。
赫连熙不动声色坐在椅上,捧杯呷了一口茶,两人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老宰相?为?国事操劳多年,今时今日,就不曾想过让位?”
苏老太傅恭恭敬敬的说着:“老树不堪挪移,臣幸甚,还盼能为?圣上再分忧几年,尽些绵薄之力。”
赫连熙站起身,轻轻笑了一声,“龙体贵安,方是国本。苏老国之勋旧,忠君为?国,天地可?鉴,看来当?初先帝临终叮嘱陛下提防苏老,当?真是错了。”
屏风后面偷听的赫连琅记忆复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在椅子上,发出一声轻响。
赫连熙听的清楚,达成目的后,径直离开了。
赫连琅回味着魏王在殿里说的话,神情更加绝望,苏老太傅招了疑忌,心中隐隐含恨,他当?然知?道这是挑拨离间,走后不久,赶紧跪到?赫连琅面前禀明忠心。
今年去岁皇宫注定过的不平凡。
魏王府屋檐下挂满玲珑宫灯。
李绛在院里堆了个雪人,见?赫连熙走过来窥其神色,也没搭理他,继续在雪地里踩雪。
杨序澜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似是等了许久,赫连熙带着人进了书?房,“什么时辰来的?”
“一刻钟前,”杨序澜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转着手里的令牌,“我已经先派些人在茶马路盯着,严防北狄人奇袭,但云阳城应该有异动,我派过去的人,都没回来。”
赫连熙点了点头,脱下身上沾了雪水的衣袍,“这次派苏尔勒过去。”
身后的丫鬟将衣物接应了过来就离开了屋子。
杨序澜面露难色,思量片刻,“这能行吗?咱们?能使唤动他?”
“借李惟的命令,”赫连熙换了一身玉带白色广袖襕袍,“北境战事一日紧似一日,这些人都知?道轻重。”
“确实如?此,”杨序澜的眼?睑抬了抬,“你确定,不让李惟跟着去?”
赫连熙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杨序澜颇为?识趣,知?道这壶不该提,就没再说这茬,“云阳城再有线索,我及时汇报,先走了。”
赫连熙应了一声,从衣架上去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手。
杨序澜健步如?飞,走到?王府门口,蓦然想起一件事,又折了回来,“王爷,今晚东龙大街有个灯会,王爷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两夜未眠,赫连熙身心俱疲,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好。”
过了一会儿,赫连熙回到?卧房,道:“老师也在。”
韩仲椿点了一下头,“过来看看她情况如何,恢复还算不错,老夫先离开了,王爷早些休息。”
说着,人就离开了。
赫连熙撑在床沿,缓缓坐了下来,摸了一下李惟的额头,“倒是不热了,腿伤如?何?”
他正欲掀开锦被,李惟按住他的手,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汗毛一根一根立了起来,“好多了。”
赫连熙情绪不高所以声音压得很低,“怎么了?”
不知?为?何,只要有赫连熙在的地方,李惟就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气氛莫名会变得有些旖旎。
她手指僵硬地动了一下。
赫连熙缓缓延了笑,凝视着她的脸,好似古井无波,心如?止水,“再陪我睡会儿,醒来带你去看花灯。”
李惟往里面挪了位置,赫连熙脱了靴,躺在枕头上入睡,李惟睡了一天,是不困了。
她低头看着那张脸不免觉得耳尖发热,帮他盖好被子后,正要坐起身离开,下一刻就被按进怀里,靠在厚实的胸膛,还有一条腿压在她身上,“一个时辰后叫我。”
李惟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他,道:“......村头的驴子都没你忙活。”
果然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赫连熙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唇瓣,“心疼我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
李惟闭上嘴,突然觉得良心不安,想要弥补点什么。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赫连熙醒后,瞧见?枕边人睡得比他还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