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点头,答道:“宋太医已经?带着人去了,奴婢也派人打听了,确实是真的。”
苏玉珍一下子瘫坐在美人榻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陈老太太咬了咬牙,杵着拐杖起身?,坚决道:“妾身?,要面见圣上!”
宫女下意识地出口阻拦,但被苏老夫人的一声轻咳制止,待人走后,苏老夫人才让人继续说,“之后如何?”
外?面天气?极冷,宫女觉得脚都冻麻了,这会?儿才缓过来一点,“圣上得知事情?后,龙颜大怒,这会?儿李大人正跪在太极殿殿外?认错呢!”
苏玉珍也没来到是这个?局面,心里不?免着慌,她急忙问道:“可知道是因为什么吵起来?”
“这......”宫女面露为难,把头压得的更低,“奴婢听那些小太监说,是挡了李大人的路,所以才......”
“挡了她的路?”听到这话,苏老夫人颇有受了侮辱的感?觉,面色一沉,顿时?气?急了,拍了一声桌子,“小小年纪,竟敢如此不?知礼数,她眼里可还有尊卑,可还有礼教!”
太极殿外?,漫天飞雪。
郑懿咽了一口唾沫,撑着一把伞走过去,“李大人,圣上没有深究的意思,您稍微服个?软,便也就没事了,您这是何必呢?”
李惟跪在雪地里,雪水已经?浸透了全身?,“郑公公,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看那两个?老东西不?顺眼,陛下若是降罪,直接把我发?配到边关好?了。”
寒风刺骨,跟针扎在身?上似的,郑懿左右看了一下,苦口婆心地劝着,“边关苦寒,李大人去哪里受什么罪?”
李惟跪在地上不?动,道:“郑公公不?必劝了,我犯的错不?止这一桩,想必郑公公也有所耳闻,如今,我只?希望圣上能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郑懿叹息一声,正欲开口在劝,突然打了个?寒颤,一抬头,就看见宁王朝这边大步走来。
赫连楷瞥了一眼雪人,加快了步子。
郑懿无奈,只?得招呼过来两个?小太监过来执伞,小声叮嘱了几句。
殿内名贵的茶具摔了满地,宫女、太监都吓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赫连琅额上冷汗涔涔,靠在龙椅上喘着粗气?,将进来告状的陈老太太骂了一通,就让人滚蛋了,而?后连带着断了一条手臂哭惨的陈国公也骂了一顿。
赫连楷一入殿内,就看见满地狼藉。
半晌,经?郑懿提醒,赫连琅回过神,深深吸了一口气?,“五弟,怎么来了?”
赫连楷上前,将折子呈上御案,恭恭敬敬的说:“臣弟有要事禀奏。”
赫连琅头痛的厉害,摆了摆手,并未看着折子,“直接说。”
赫连楷神色肃然,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郑懿。
郑懿心领神会?,得了圣上得准许,清清嗓子,就让殿里的宫女、太监先下去。
赫连琅揉着心口,道:“可以说了。”
“臣弟奉命打探魏王的身?份,本来线索全无,但就在两日前,臣弟从舞阳长公主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赫连楷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上前递上了一张图纸,“皇太子的孩子可能存活于世,而?那个?人,可能就是魏王!这玉佩的纹样,臣弟已经?到内务府核对过了,是皇太子的旧物无疑。”
此刻气?氛变得骤然不?同,赫连琅登时?脸色煞白,颤着手展开了图纸。
一对龙凤玉佩的图案赫然出现在眼前。
当年太妃坠楼案,皇太子赫连淮涉嫌参与谋杀,被押入狱,不?料事情?还未查清就染了恶疾含冤而?死,先帝听闻消息痛彻心扉,连夜查明此案为皇太子洗刷冤屈。
然而?赫连淮子嗣稀薄,妃嫔生下的两个?,没多?久便夭折了,只?有一个?叫余才人生下的孩子活了下来,而?余才人的身?份是个?秘密,文武百官,包括当时?的先帝都未曾亲眼见过,这么算下来,赫连淮死后,那个?孩子当时?也只?有两岁。
可惜世事无常,屋漏偏逢连夜雨,新苑那日生了一场大火,母子二人双双殒命,太祖得知消息,痛心疾首,没过多?久便驾崩了。
如今这玉佩重现人世,赫连琅只?觉得心头一凛,好?似跌进无穷无尽的黑暗中?,耳朵听不?到什么声音,“魏王当真是那个?孩子?”
朝野的事无秘密可言,此前他听过一些谣言,先帝诛杀了许多?老臣,就是因为被诟病得位不?正,内疚神明。
若真是如此,赫连熙回来不?就是来杀他的?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楷缄默不?言,赫连琅面无人色,凄然一笑,掀翻了桌子,不?断地喊,“人心隔肚皮,你们一个?个?的,都想让朕死,都想!你们可还有心啊,朕一个?孤家寡人,你们还要让朕做什么!朕何错之有!”
郑懿惊得一哆嗦,连忙上前制止,不?料,赫连琅忽然有了力气?,径直把人推翻一个?跟头,跌在满地的碎瓷片上。
“陛下!”赫连楷和郑懿的反应不?同,他没有苦口婆心地劝慰,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乱臣贼子成为正统,事情?闹到这般地步,朕就是你们摆弄的玩意儿,还当个?什么皇帝,你们去当好?了!”赫连琅神态狼狈,喘着粗气?,爆出一声长笑,疯狂的在屋里砸东西,状态就如喝醉发?酒疯一般,“朕是天子啊,天下大权,皆是天子说了算,你们把朕当什么了?身?为臣子拉帮结派,祸国营私,罪通于天,身?为手足,皇兄皇弟阋墙相斗,步步紧逼,你们这是要害死朕啊!逼死朕!”
叫得极其狞厉,殿外?的李惟听见动静,心底亦是感?慨万千,低下头去。
之后,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殿里的没了动静,一众太医鱼贯而?入。
郑懿苦着脸,颤颤巍巍地走到李惟面前,尖着嗓子喊道:“陛下口谕,殿前司指挥使李惟目无天子,居功自傲,辜恩负主,凡此种种,朕深感?痛心。来人啊,把李大人压入大牢,没有陛下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李惟:“......”
今天费了这么大功夫,怎么感?觉又被算计了。
宫廷侍卫走过来,道:“走吧,李大人。”
猝不?及防的牢狱之灾,李惟面色惨白,挣扎了一下起身?,但这腿也不?知是冻麻的还是跪麻的,完全没了力气?。
侍卫在一旁看了许久,人大概跪了将近两个?时?辰,没晕过去已是奇迹,他于心不?忍想上前搀住李惟,“失礼了。”
李惟抬手拒绝了他的好?意,缓缓地站稳身?子,肩上的雪随着起身?的动作簌簌落下。
郑懿擦了擦眼泪,叹息一声,不?无感?慨,良久,站在廊下看着人渐行渐远。
到了大理寺的监牢,寺丞避之不?及,直接将李惟拷上手铐关进单人牢房,派多?人看守。
牢内阴湿寒冷,但也比外?面强点,至少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