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熙自顾自地走到书案前,将桌上的墨宝都打量了一遍,问道:“会研磨吗?”
李惟倚靠在美人榻上啃果子,“你还有心情跟我聊这个?朝廷的事,王爷已经尽在掌握了?”
“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本王也无能?为力。”赫连熙随手翻了本书,“你不是要?习字吗?过来。”
李惟笑?了一声,完全不动,跟个大爷似的,“消受不起,你还是快回去罢。”
“粱瑄已经被?我送走了,”赫连熙不动声色地搁下笔,“只有我。”
李惟道:“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我们是合作关系,难道婚嫁之事,你也想插一脚?”
赫连熙问道:“你恨我?”
这问得太突兀,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李惟迟疑片刻,调开视线才答上来,“算不上,如果王爷能?一诺千金,我还是挺......喜欢王爷的。”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放在心里很久了,他不曾想李惟会答得这么认真?,甚至还是不恨,赫连熙的指腹细细摩挲着书案上刻画的祥云纹路,蓦然闭上眼睛,“都是些气话,嘴上说的东西你也不必当真?,本王现在反悔了。”
李惟:“.......”
这话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那?你低个头认个错我就原谅你了。”
书案和美人榻只有一步之隔,赫连熙目光闪烁,低低地笑?了一声,“你附耳过来,我就和?你认个错。”
李惟迟疑了一下,只拿眼角愕然打量着他,继续啃手里?的果子,“没有诚意。”
话音未落,忽然前额一凉,赫连熙俯下身吻在她的眉心,暗自欢喜,“真?心换真?心。”
四目相对间,李惟容色骤然冷了些,抬手推开了人,“我的意思?是让你拿钱,没让你自荐枕席!”
赫连熙捉住李惟的手,爱怜地抚摸她的脑袋,“自荐枕席也可以。”
“我以为你是来说正事的,”李惟抽出手,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你没看到大雁腿上的布条吗?”
布条上写的是苏尔勒从云阳城递过来的消息,赫连熙笑?了笑?,“看到了,只不过你更重?要?。”
李惟道:“如果你没有通敌,那?这人便是苏长风,你就不怕哪天把人逼急了,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赫连熙道:“不是还有你么?”
“有我?”李惟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不是有秦湘湘?”
“赫连琅那?天就和?你说了这个?”赫连熙见她的反应便知自己说中?了,唇角微微含笑?,耐心解释道,“秦湘湘想退婚,我不过是给她出个主意,其余的事都是子虚乌有。”
果然,赫连琅骗了她,李惟眉心一跳,道:“所以你就让人家自毁容貌?”
赫连熙道:“总比搭上一辈子强。”
李惟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圣上也说要?娶我,那?我在自己脸上划一刀能?解决问题吗?”
赫连熙咽喉攒动了一下,周身好?似萦绕着凛然的杀气,一字一顿道:“如果有这一天,他会死的很惨。”
李惟心道:还不如直接和?梁公?子成亲,免去了一些打打杀杀。
赫连熙在她唇角落下柔柔的一吻,“那?现在,我们之间的误会算不算说开了。”
“那?你就想错了,且不说你有事瞒着我,”李惟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咱们就说在东都这些时日,你是不是变着法的打压我,折辱我?”
赫连熙茫然一瞬,并未作答。
这一看就是百口莫辩!李惟心中?有种淡淡的失落,“你就是这么对待盟友的?”
赫连熙纠正道:“不是盟友。”
李惟深吸一口气,忽然道:“所以你是皇太子的儿子,这有什么可瞒我的?”
赫连熙脸色沉凝,抬头看她,神色又缓了些,“自出生起,想要?杀我的人如影随形,就因为这个身份。每个人的算盘都打得很响,先帝,苏长风,誉王,这些人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几句话囊括的太多太多,李惟心猛一沉,一时间未能?理清思?路。
“你是第一个在逃命的时候没有丢下我的人。”赫连熙的心跳变得剧烈可怕,直到握着李惟的手,心渐渐安定下来,良久,短促地笑?了声,“先帝早就知晓我的存在,所以他从未停止过对我的刺杀,直到死,他还再暗中?派人搜寻我的下落。而?誉王,当时母亲无路可走,只得投奔他,起初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和?母亲相处久了,言语中?也就能?猜出一二,所以我在母亲重?病死后,就从誉王府逃出来成了乞丐,之后就换上了裴鹤玄的身份,至于苏长风,誉王死后,他就对我有了猜疑。”
李惟听了这些面色微变,终究意难平,心道:“如果你在那?时候说你腿上有伤,我可能?就不骂你了。”
二人一时无话,李惟神情欲言又止,赫连熙深深看了她一眼,心口痛得厉害,如同抵在尖刀,甚至连带着衣袍下肌肉微微绷紧。
李惟无奈叹了口气,坐起身与他靠得极近,轻声道:“英雄流芳百世,至于那?小乞丐,泯然众人,叫人心疼。”
一瞬间,赫连熙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意一路从脸颊蔓延到心口,之后轰然席卷了四肢百骸。
叫人心疼?
一字一句皆钻进赫连熙的耳朵,渗进他的心头。
空气安静了片刻,美人榻嘎吱作响。
赫连熙眼中?痛苦神色一闪而?过,俯身压迫下来,手上的力道猝然加重?,紧紧地将人抵在软榻间,呼吸交融,一字字道:“再说一遍。”
李惟后脊一片酥麻,徒劳的挣扎了一下,嘴硬道:“好?话不说二遍”
话都消泯在唇舌碾压之间,赫连熙有些失控,此时,眸子已然沾染上了欲色,用力舔咬深吻,顶开紧紧咬住的牙关进去一通乱扫,蛮横无理,恨不得将整个人活生生吞进骨血里?。
耳边是难以忍耐粗重?的喘息,情欲充斥其中?,李惟被?吻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阵酥麻的痒意,脖颈也出了细汗。
亲了一会儿,赫连熙撑起身子,垂眸看着身下的人脸上染了几抹红晕,解开了她腰间的衣带,声音沙哑在她耳边说,“我想进去。”
指尖顺着腰后沿脊椎一寸寸往下滑,李惟打了一个激灵,骤然回神,攥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失声问道:“什么?”
见她反抗,赫连熙就将人压得更严密了,延着脖颈舔吻着向下,“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