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极轻:“我以为我们还有可能。”

“这也是一种可能,不是吗?”

白韫轻笑一声,心里泛苦泛酸,面上却云淡风轻:“顾先生,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白韫曾经思考过他们分开的原因,家庭背景、性格爱好、人生经历等等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了最严重的问题

她不够爱、也不够大胆。

太多太多的因素堆积,撞碎了一直以来苦苦支撑的微薄的爱,他们早就明白这个结局了,不过是一直逃避拖延,直到爆发。

这句话说完,顾谨像是被刺激到了,眉眼阴郁,说出来的话也混着冰渣子:“拿钱买来的感情未必就比真情实意差。”

白韫觉得这句话好,没心没肺地弯了弯嘴角,互相捅刀子:“所以顾先生要开多少?”

“白韫!”

顾谨真是要被气疯了,白韫耸耸肩不再往下说,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出神,半晌才问他:“有没有烟?”

顾谨皱起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白韫烦了:“你就说有没有。”

顾谨弯腰从茶几下摸出一包万宝路,撕开包装倒出一根:“没有女士香烟,外烟抽得习惯吗?”

白韫朝他伸出手:“试试。”

顾谨也拿起一根叼在嘴边,又摸出一个打火机点上了,猩红的火星往上窜,白韫曲起腿,拽住他的衣领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低头借着他的烟点火。

“借个火。”

她夹着烟从嘴边拿下,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扑在脸上,顾谨透过烟朦胧地看着她冷漠的眸子,淡淡的忧郁萦绕在周围,千言万语在嘴里化开,都变成想要触碰又停在空中的手。

随后手就被抓住,被带着抬起,抚上她的脸,无言的眷恋在眼中流转,连空气都带上一丝暧昧。

一节烟灰落在白裤子上,顾谨猛地抓住她松开的手往怀里带,声音沙哑而委屈:“把烟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白韫没好气地捏了把他腰,掐灭了烟头:“你不也抽。”

“那我们一起戒。”

顾谨低头捉住她的手,攥得很紧,再不肯松开。

白天消耗了太多精力,晚上白韫早早地就睡了,躺在床的里侧,床很大,顾谨却非要跟她挤在一起,侧躺着伸手揽住她的腰。

一条手臂搭在身上真是热的慌,白韫推了几次都推不下去,便也懒得管,闭上眼睡觉,翻身正对着顾谨。

夜深静悄悄的,顾谨依旧睁着眼,偏头看向身边睡得安稳的白韫,抬手勾了勾脸,对方没反应,顾谨胆子也大了点,低头亲了亲额头,默念一声:

“晚安,我的情人。”

若是忽略“情人”被污名化的含义,单从其本身的意思来看,虽不如“爱人”来的强烈直白,却也多了一点浪漫、一点无法言说的朦胧。

顾谨勾起嘴角,牵住白韫靠着枕头的手放在胸前,听自己的心跳声在黑夜中响彻。

第二天还没等闹钟响起,白韫先睁开眼,趁着醒脑子的时间观察眼前的顾谨。

他睡觉时总显得很乖,收敛了平日里的锐利,安静地闭着眼,手臂还揽在她的腰上,两个人离得很近,能感觉到温热平稳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起身去客厅的卫生间洗漱。

蔚姐一大早就发来消息,也没问她与顾谨的关系,只是跟她讲了一下到乌镇后的拍摄日程,白韫坐在沙发上回复消息,客厅突然亮堂起来,她抬眼便看见站在开关边的顾谨。

“早安。”

白韫打了个招呼,“吃早茶可以吗?”

“嗯。”顾谨还带着刚睡醒时的倦怠,尾音嘶哑,像从老式唱片机发出来的失了真的音乐。

整个早晨过得相当安宁,两个人坐在同一个餐桌上吃饭,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不慌不忙的日子。

白韫吃完饭又去外面溜了几圈,清晨不算太热,慢慢走的话,偶尔吹来的凉风便刚好。

坐在院子里顾谨的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养只宠物,他认真地搜索女孩最爱宠物排行,保存了好几张可爱猫狗的图片,通通发给白韫看。

半小时后,顾谨开着白韫的车把她送到高铁站,她戴好口罩帽子,全副武装,正要解开安全带,顾谨先一步凑近了,伸出手替她解开,又往上移撩起白韫耳边的发丝,用拇指勾下口罩的一边,俯身献上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

顾谨绅士地拉开二人的距离,为她别上口罩:“下次再见我送你个礼物。”

白韫舔了舔唇:“什么东西?你发的那些猫猫狗狗?”

“秘密,等你见到了就知道。”

第十二章 泡沫

蔚姐比白韫先一步到武汉,出了高铁站也没得休息,坐轻轨到提前订好的酒店,期间还要与公司对接好之后的工作,安排行程。

新剧播出后的效果比预想中要好,好歹算是把因为与橙柠闹掰而消失的流量翻倍赚了回来,只是网上依旧少不了难听的声音,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内容

演戏划水全靠营销、带资进组打压后辈、耍大牌找替身、抢戏份抢代言……

这种黑料倒像是用不烂的万能模板,换个剧换个主角也一样能套用,有新剧要挨骂,没剧又要说她凉了,白韫倒觉得这些黑粉比真爱粉还关心她的未来。

蔚姐认识不少娱报,大概清楚都是些什么人在背后买通稿。

有点体量的咖自是不愿意做这种事,一是丢面,二是容易给自己留把柄,而剩下的大多是白韫的同期或曾经被她压了一头的前辈,既不如她火,更没必要去搭理。

直到昨天中午,早年与蔚姐有点交情的娱记破天荒约她吃了顿饭,嘴上说着两人好不容易才见一面,笑着举杯,三言两语间抖落了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