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推开门，将白韫放在床上，低头吻住她的唇，“你想拍什么样的婚纱照？”

他心里的打算很多，却终究要落实到白韫想要的、喜欢的点上。

幸运的是，白韫在这件事上格外宽容“什么样的都来一遍吧，毕竟我们没有婚礼，而且，我想多存点我们俩的合照。”

三天后，近乎被网友遗忘的谭念慈再次登上热搜，某知名娱乐媒体发布一则报道为代表橙柠那一方的天平增添不小的砝码，舆论的风向回归初始。

很明显，在不明真相的网友眼里，与谭念慈等人为伍的和安就是不道德的那一方。

［谭念慈携方淮为安贺扫墓，是真心悔过还是鳄鱼的眼泪？］

［谭念慈与方淮逼死安贺。］

［谭念慈与方淮，恶心。］

第九十七章 胜利前

墓园里，谭念慈裹着一身黑站在墓碑前，身边的方淮光是看着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浑身滚烫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那些本该忘掉的回忆重又缠了上来，他一动也不能动，呆呆地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谭念慈将手中的花在碑前放下，扭头看见眼神呆滞的方淮，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走他手里的糕点，静默着重复刚才的动作。

手中空了，方淮终于回过神，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灌进肺里，喉咙撕裂般干疼，像是有火燎过脏器，带着无法理清的情绪把平静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弯腰朝墓碑鞠了一躬，身体高度折叠，似乎要将头低到地底、重重磕到地面才好。

谭念慈扶着方淮起身，却见他双唇翕动，凑近了才听清他在小声地重复：

“对不起。”

作为队长，他没察觉到成员的心理压力，对不起；作为朋友，他没遵守承诺，照顾好身边人，对不起；作为前辈，他没能站出来，勇敢反抗合同中的霸王条约，对不起。

他该向所有人道歉，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注定被愧疚困一辈子。

谭念慈心猛地往下沉，紧紧握住他的手，捧起他的脸，曾经被夸赞多情的双眸此刻却盛满了痛苦与愧疚，如一湾破碎的泉，映出过往所有的悲。

“方淮，看着我，你没必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不是我们的错。”

［这不是他们的错。］

白韫最新发布的帖子只有这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却轻易能让人联想起当下的热搜

自谭念慈回国已经过去了近一周，这还是白韫第一次主动替他说话，内容又如此直白。

很明显，网友并不买账，当年的事早已尘埃落定，该惩处的惩处，该责骂的责骂，如今想再翻案替谭念慈和方淮申冤，谁会轻易相信加害者的一面之词。

微博发布后的一小时，白韫遭遇了自事件发酵开始，规模最大的网暴，严重到蔚姐紧急顶号并关闭评论区，收走她对账号的控制权。

白韫给谭念慈打电话的时候，顾谨就站在旁边看着，口袋里的手机不断振动着，又被他默默拿出来调成静音。

电话接通，还没等她开口，谭念慈先蹦出一堆问候：“你现在在哪？你没事吧？”

白韫不在意地笑了笑：“在家，我能出什么事。”

另一边的谭念慈从沙发上坐起，手忙脚乱地接住即将从桌上滚落的酒瓶，拎起酒瓶放在角落的纸箱子里，扭头瞥见镜中狼狈的自己，苦笑一声:“你倒是比以前还莽撞了。”

白韫颇为自豪地说：“以前有蔚姐拦着，现在有男朋友撑腰。”

还是跟以前一样大胆且大方，勇敢坦率的话向来惹人欢喜。

谭念慈不自觉笑出声，抹了一把脸，换成了平常的口吻，揶揄着问她：“幸福了？”

“等这件事处理完，我跟顾谨结婚，那就真幸福了。”

白韫没忘记打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抬手摸了摸小谨的脑袋，“方淮怎么样了？”

“还好，昨天跟我聊过后就睡了，情绪没有失控就是好的。”

谭念慈像是充满氮气的气球，鼓胀着找不到出口释放，突然被戳破一个洞，气体源源不断地向外窜，说出口的句子零散的不成串，却依旧坚持着讲了半天：

“我不知道他在网上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这几天一直固执地要我带他去探望安贺母亲，我没同意，他又要去墓园，还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叫了车，幸好我发现的早……”

白韫耐心地听着他说，偶尔回一句，低头抓起一把狗粮放到小谨的食盆里，看它高兴地吃着饭，夸奖地拍拍它的脑袋。

谭念慈终于把从回国以来便攒着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后知后觉地问：“我是不是讲了太多？”

白韫毫不留情地笑道：“能体谅。”

对方一时说不出话，沉默中，话筒里传出一点呼啸的风声，他仰头看着没有对面黑黢黢的房间，叹口气：

“我觉得，以这件事作为复仇的开场还挺有创意，大概网上说得也没错，我流的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他对于安贺的愧疚远少于对宁倾扬的恨，又少于对方淮的心疼，若是能用几滴泪换取真相被揭穿后，网友对他们铺天盖地的心疼，谭念慈是非常乐意的。

在橙柠工作的那几年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只有自己率先站在道德制高点，才能推翻一切道德绑架。

橙柠向来擅长打舆论战，拿圈子里惯用的手段给对方泼脏水，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现在他就要以牙还牙。

“你怎么会是鳄鱼？”

白韫低笑一声，“你是在棋盘上畅通无阻的‘车’。”

当天下午，方淮趁着谭念慈出门买菜，拿手机开启直播，明晃晃地露出脸，直截了当地向观众表明自己的身份

靠潜规则上位并逼死队友的男团队长。

一窝蜂涌进直播间的观众成分复杂，有状况外的路人，有单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更有安贺生前的粉丝以及义愤填膺的正义执行者，各属于双方阵营的艺人的粉丝。

没有临时管理员维持秩序，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方淮没有太多精力去看滚动的弹幕究竟写了什么内容，自顾自地从散落在脚边的白纸堆里抓起一张，展示给所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