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红色的眼眸,曾经温柔注视自己的眼眸,不带感情地变换。

一幕幕残忍嗜血的画面不可阻挡地在脑海浮现,不断地重放着。

那些倒下的身影,痛苦的惨叫,无助的嘶喊……

就像无限循环的死结,只能堕入一遍遍的轮回。

这一切,都是为了测试我的器量,为了更强大的力量。

愚蠢的弟弟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弱?

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让我杀掉价值。

扮演你心中那个温柔的哥哥,试着让你超越我,让你活下去,你有成为测量我器量的价值,有这样的可能。

愚蠢的弟弟,想要复仇的话,那就憎恨吧,憎恨我,带着仇恨,痛苦,绝望,丑陋地活着。

要让这双眼睛开眼的条件就是……杀了自己所珍惜的朋友。

不断逃跑,逃吧,然后苟且偷生下去。等你拥有和我一样的眼睛时,再来到我的面前……

这些话如同刻骨般记得清清楚楚,每次回想都仿佛近在耳边,那么清晰。

回忆着曾经的每一幕,佐助垂下了眼睑。那些曾让自己无比仇恨痛苦的话,如今想来,却没有当时的心情了,有的只是事实揭晓时后知后觉的无奈心痛。

当初年幼的自己的心境,现在竟无法感受了。

鼬曾说过他的心情,可年幼的自己无法理解那时他话里的真正含义,而他那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你或许会恨我吧,当有一个在你前面的哥哥。优秀也是有烦恼的,有了力量就会被人孤立,也会变得傲慢起来,就算刚开始时就被寄予了最大的期望。

我和你是唯一的兄弟,作为你必须超越的障碍,我会和你一起活下去,就算是被你憎恨……这就是所谓的哥哥。

只是鼬用另一种方式诠释了他的话而已,一种被人憎恨的方式,哪怕,是被最爱的弟弟所憎恨。

灭族时,鼬是以怎样绝望的心情下手的,亲手血刃父母时,绝望又有多痛彻?

佐助无法体会。

只知道,鼬走的那一刻,终究没能忍住悲痛的眼泪。

宇智波一族的悲剧,鼬的悲剧,以及现在的自己,鼬用极端诠释了他的道义,他可以为了保护村子摧毁整个家族,却把弟弟的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他可以杀了父母,杀了朋友,杀了族人,却怎么也无法下手杀了最爱的弟弟。

离开了所守护的村子,唯一支撑他活着的力量,就是等待弟弟亲手杀了自己。在看得见弟弟成长的地方,独自缅怀一切,然后让已成长的弟弟亲手了结自己,了结一切悲剧。

这就是鼬给自己安排的命运。

但对于佐助而言,如果村子和平的代价是家族与亲人的牺牲,佐助宁愿毁掉村子也绝不认同这份和平。这是他坚持的道义,不承认不确定的牺牲换来的虚假和平。

佐助不是宽容天下的圣人,做不到在任何时刻都能以绝对冷静的心看待一切事情因果。毕竟在他曾经年幼的世界,本该只有家人和哥哥围绕的世界,在他还未能得到成长的时候,就突然变得一片狼藉,只剩下失去所有的苍白痛苦。若不是过往太深刻,仇恨又怎么会刻骨。

而得知鼬的真相那一刻,原本只剩仇恨支撑的内心,终于彻底倒塌。

就像你拼命去寻找事情真相,到头来却悲哀地发现,整个真相都是一个骗你的谎言。

用谎言让一个人找到活着的理由,欺骗到最后,谁也无法预料当真相揭开那一刻,他是会接受一切,还是彻底摧毁一切。

所以那时他才会说,如果有谁否认他的忍道,那他就会把那人所珍惜的人全都杀了,这样,或许就能多少明白他心中的感受和痛苦了。

木叶高层,那些把他的家人逼入绝境的人,他说过,一个都不会放掉。

第1章 迪达拉的挑衅 章节编号:288069

翻涌而来的黑云遮住了日光,整个天空变得浑浊深沉,只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几束含混的光晕来,大地被笼罩了一片阴影。

席卷而来的狂风吹过森林上方,树冠如海浪般的层层涌动,发出一阵阵急促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黑云又再次散去,耀眼的光线再一次透过树冠间的缝隙照射进密林里,星星点点地落在地面。

林子上方投射下来的光点偶尔掠过缓缓走来的佐助。朦胧的白色光晕里,他的面容如同冰雪雕刻般精致,却也泛着一股森然的冷漠和沉寂。

林间不时响起幽幽的风声,或者一两声飞鸟的鸣叫,听不清来自那里。而一切响动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逝。

忽然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人正小心地走过。

佐助不予理会,继续往前走去。

可那阵细微的声音却紧跟不舍,甚至越来越接近。

佐助微微侧眸,不紧不慢地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抬眼看向前方某处。

周围一片寂静,似乎除了他以外根本没其他人。

“出来。”佐助漠然地开口。

而随着他的话落,一个小小的白色物体突然从阴影里向他袭来,同时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喝!”

佐助仿佛早已料到,在那个白色物体爆炸前的瞬间,纵身一跃,轻轻落到树梢上,衣角微微晃动了几下。

“还是这么狂妄啊,嗯。”一个身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张扬耀眼的金发,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左眼,只露出了青蓝色的右眼,后面的金发高高地束成朝天辫,嘴角扬着一个挑衅的弧度,身上描绘着红云的黑色长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敞开。

“你是小看我的艺术,嗯?”迪达拉冲着佐助冷哼了一声。

佐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就连那眼神都没变啊。”迪达拉盯着佐助看了片刻后有些恼怒地说,对方那冰冷漠然仿佛对谁都不在意的眼神,看得他心里一阵郁闷,“还是让人不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