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没事。”陆曈道:“把我医箱拿过来。”

她几步走到凉亭里,就见那年轻人面色通红,如一条濒死的鱼,正拼命扒着自己嗓子,喘得不成形状,几乎要厥过去般。

银筝已从屋里取了医箱匆匆赶来,陆曈打开医箱,从长布中取出金针,对准这公子的百会、风池、大椎、定喘等一干穴位针刺。

银筝道:“姑娘,他是……”

“宿痰伏肺,遇诱因引触,以致痰阻气道,气道挛急,肺失肃降,肺气上逆所致的痰鸣气喘。”陆曈按住地上人的手,不让他继续乱抓将金针碰到,只对银筝道:“无碍,针刺即可。”

刚说完这句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妇人焦灼长唤:“麟儿”

不等陆曈开口,就见一浑身金饰、身材丰腴的丽服妇人匆匆行来,三两下拨开银筝与陆曈,扑到那公子身边,先一迭声“心肝儿”“麟哥儿”地乱唤,又怒视着陆曈:“你是何人?竟敢对我儿如此无理!”磦

陆曈见她手不小心碰到了金针,不由眉头一皱,上前道:“他喘疾发作……”

话音未落,这妇人身边不知从哪闪出一高大护卫,将陆曈重重往后一推:“想干什么?”

这护卫人高马大,动作又极为粗鲁,陆曈被他这么一推,一连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却在这时,身后有人扶住她的胳膊,她的背贴至他的胸前,仿佛被人拥入怀中。陆曈闻到对方襟前传来清淡的兰麝香气,幽清冷冽。

紧接着,扶着她的手臂一触即松,裴云暎站在她身后,距离不远不近得恰到好处,神情很淡,仿佛刚刚的亲密只是错觉。

陆曈还未来得及对裴云暎道谢,那一头,那年轻公子的母亲丽服妇人又恶气腾腾地指向她,怒声呵斥:“混账,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第四十九章 出头

凉亭四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这妇人衣饰华丽,气势汹汹,瞧着颇有身份背景。像

她身前的护卫婆子人数众多,最前头的那个高大护卫十分眼熟。陆曈想了起来,昨日她与银筝上山,在寺门前被一华盖马车挤到一边,抢占先路,当时那马车夫嚣张跋扈,在前头对她们大声呵斥,与眼前的护卫竟是一人。

眼前妇人,想必就是马车的主人了。

陆曈望着这气势汹汹的一干主仆,平静开口:“令郎原有肺喘宿疾,不知吸入何物,致肺宣降失调,是以呼吸气促,气郁上焦,若不及时温养后天,恐有性命之忧。”

银筝也跟着道:“没错,刚才若不是我家姑娘及时救治,您家公子可快喘不过气儿了。”

那妇人闻言,气得脸色铁青:“满口胡言乱语!”

“我儿好端端的,哪有什么宿疾?你这贱民,竟然在此胡说八道,诋毁我儿名声。胜权!”她想也不想地吩咐身侧护卫:“这女人在此大放厥词,还将我儿作弄弄成如此模样,将她拿下送官,打她几十个板子,看她还敢不敢乱说!”

那护卫闻言,二话不说,就要来拉扯陆曈,然而还没等他碰到陆曈,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像

握住他手臂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却似含无穷力量,只听“咯吱咯吱”骨节交错的脆响,让这高大护卫也忍不住面露痛苦之意。

年轻人似笑非笑道:“我竟不知,太府寺卿何时有了这么大派头?”

一句话,让那妇人的神情起了些变化。

陆曈看向裴云暎,裴云暎松开手,护卫陡然得了自由,犹似不甘,正要咬牙再上前。

只听“唰”的一声。

雪亮长刀出鞘,半截露在外头,杀气腾腾,半截藏在漆黑刀鞘中,淬着冷光,一如他面上冷淡的笑容。

裴云暎站在陆曈身侧,一手按着出鞘腰刀,笑意淡去:“谁要动手?”像

萧逐风和段小宴见状,亦上前挡在裴云暎身前。段小宴道:“大胆,竟敢对世子不敬!”

“世子?”妇人微怔。

段小宴解下腰牌,走到妇人面前,好教她看个清楚:“夫人莫非是想将我们世子也一并绑走吗?”

那妇人先是有些不服气般,犹似怀疑段小宴在骗人,待看清腰牌上的字后,神情顿时有些僵硬,她再看向裴云暎,目光隐隐含了几分畏惧,只道:“原是裴殿帅。”

陆曈闻言,心下一动。

对方先叫的“裴殿帅”而不是“世子”,听上去,裴云暎昭宁公世子的身份还不及他殿前司指挥使的名头来得响亮。

再看这妇人的神色……莫非这位裴大人在位期间,曾做过什么让人畏惧之事不成?像

妇人笑道:“我家老爷先前曾同我说起过裴殿帅年少有为,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她嘴上僵硬地与裴云暎打招呼,目光却有些焦灼地看着被仆从扶起来的儿子。

裴云暎笑了笑,将腰刀收起,看向她淡道:“不敢。”

竟是不接对方示好。

妇人又看了看陆曈,许是在猜疑陆曈与裴云暎的关系,犹豫一下,咬牙道:“方才是我心急,言语间误会了这位姑娘,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陆曈垂下眼:“无妨。”

正说着,那被仆从们搀着的公子又开始大口大口喘起气来,神情极为痛苦。妇人见状,面色一变,也顾不得陆曈与裴云暎二人了,直将那小公子揽在怀中,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麟儿!”

她催促身边婢子:“去请大夫了没有?”像

那婢子摇头,亦是焦急:“寺里大夫下山去了,还未回来。”又倏尔压低了声音:“少爷今日发病得突然,瞧着竟比往日更重,这可怎么办才好?”

陆曈见他们惊惶下,将她方才刺进病者身上的金针都给挤落下来,神情微顿。

裴云暎看了她一眼,忽然望向妇人开口:“看样子,令郎眼下很不好。何不请位大夫来看?”

妇人闻言,终是连个勉强的笑也挤不出来了,只泣道:“这山上哪里有大夫……”

裴云暎轻笑一声:“眼前不就站着一位?”

此话一出,妇人与陆曈都是一怔。

裴云暎唇角含笑,慢慢地说:“这位陆姑娘,是仁心医馆的坐馆大夫,前段时日盛京盛行的‘春水生’,正是出于她手。董夫人,”他熟稔地叫对方,“刚才陆大夫救了董少爷一次,只要她想,也可以救第二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