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洄在妈妈那所实验室的残骸里找到一块很漂亮的石头,装进包里,作为这次旅行的纪念。
老裴没有回来,他说既然大K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人伤害儿子,那他就留在雨林里多陪老婆呆一阵子,免得她老是给自己托梦说生活枯燥。
但裴溪洄却知道,他只是不确定自己还欢不欢迎他回到枫岛。
一个管生不管养只能给孩子带来危险的父亲,好像怎么看都算不上合格,但一个为儿子坚守了十五年的父亲,裴溪洄不忍心他落得孤独终老的结局。
临走之前,他背着靳寒偷偷给了老裴一个拥抱:“在这边玩够了就回去吧,枫岛很漂亮,岛上的人也很喜欢你,爸爸。”
老裴感动得热泪盈眶,同时又忍不住腹诽:“有本事你当着他的面叫我爸爸。”
裴溪洄无奈地呼噜一把老裴的头发:“消停点吧,别老想着和他抢。你有我,有妈妈,有过去三十年峥嵘岁月,可他是真的只有我,我分出1%来偷偷给你,你就不要去惦记他那99%了。”
-3-
艰苦环境锻炼人,两个月时间足够一次小小的脱胎换骨。
下飞机时裴溪洄吊儿郎当地在行李箱上坐着,抱着一只椰子咕噜咕噜喝,靳寒拿好行李站在他面前看了两秒,忽然张开手臂:“过来哥抱。”
裴溪洄不知道为啥突然要抱,但不抱白不抱,把椰子放好,两下蹿到哥哥怀里。
靳寒顺势兜住他屁股,逗他玩似的颠了两下,得出结论:“重了,也长高了。”
裴溪洄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长高了?!”
重了他知道,这两个月满雨林乱跑,肌肉都比以前结实不少,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儿,以前一晚上顶多陪靳寒做两次,现在咬咬牙也能陪他做一宿。
但身高这东西,他都二十三了还能再蹿一蹿吗?
他不太相信,从哥哥身上跳下来,打开行李箱翻出一卷他们在雨林里测东西的卷尺,一脚踩住一端,然后让哥哥帮忙扯高另一端:“快快快!看我多长!”
靳寒看完后说:“高了0.8公分。”
“天呐,好神奇!难道雨林的水里有膨大剂?把我喝大了?”
靳寒哭笑不得:“也可能是猪饲料。”
“哎呀哥!”裴溪洄跳到他背上,撒泼的猴一样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得了便宜还卖乖:“就长高那么一点点哥都能看出来啊,你很了解我哦。”
“不然呢。”靳寒睨他一眼,双手向后兜住他屁股背着往前走,“我一手抱大的。”
不光身高体重,裴溪洄的气质都变了。
一头金发长到胸口,被他梳起来在脑后扎成个蓬松的小丸子,以前圆溜溜的狗狗眼现在透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凌厉劲儿。
硬要说的话就是自认为自己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历练过两个月,已经和从前那个娇生惯养狗屁不通的孩子很不一样,所以要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装出一副历经沧桑后看透世俗的模样,让所有人看到他后都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但这幅伪装并没能维持多久。
可以说刚下飞机就破功了。
大豹带着一队保镖来接他们,和靳寒打过招呼后就来找裴溪洄玩,问他雨林里刺不刺激,有没有变异食人花或者史前大恐龙?
要搁以前裴溪洄早就忍不住手舞足蹈地和他大肆炫耀了,可今天他只是睨着大豹冷冷地来了句:“还大恐龙,豹哥你都多大了,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大豹一愣:“?咋回事?你装什么逼呢?”
裴溪洄脸一红,心道装什么逼我这是成熟高冷!
他帽兜一扣,墨镜一戴,扭过脸去不看大豹,想象自己是个看破红尘的酷guy,但因为头上翘着一缕睡觉时委炸起来的黄毛,所以更像个看不清路的瞎子。
大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靳寒,靳寒忍着笑给他一个眼神,大豹瞬间琢磨过味儿来。
“啊!我知道了!呃……”他抓着头发绞尽脑汁地想词,“要不都说年轻人要多去外面闯荡见见世面呢,这小裴出去闯荡两个月再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这话一说,裴溪洄赶紧低下头拼命压制要翘起的嘴角,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实则恨不得竖起耳朵。
靳寒余光扫到弟弟兴奋得悄悄跺脚,怕一会儿被吹上天了,赶紧把他拉过来搂怀里,还和大豹一唱一和:“是吗?哪变了?”
“嗯……成熟了!”
“是,长大不少,没那么急躁了。”
“聪明了!”
“本来也不笨。”靳寒的语气十分骄傲。
“健壮了!帅了!”
“确实,肌肉练出来了。”
“有性格了,不爱说话了!高冷了!轻易惹不起了!”
大豹每说一句裴溪洄的尾巴就翘高几分,后来整个人都趴到靳寒身上听着大豹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得意得冒泡。大豹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夸人的话,夸到后面实在没词了就开始胡说八道:“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冰雪聪明!冰天雪地!大变活人!”
裴溪洄再忍不住一个甩头蹿过去,把脸凑到大豹面前:“怎么变的,详细说说!”
“大概就是从看到人就摇着尾巴打招呼的礼貌小狗,变成了看到人不好好打招呼非得等人靠近时你突然汪汪叫,把人吓得蹦起来你就高兴地咧着嘴巴笑的坏蛋小狗。”
裴溪洄笑开花的表情一秒垮掉。
他把行李交给哥哥,冲上去跳到大豹背上:“好啊你居然敢耍我!我让我哥扣你一个月工资!”
大豹被他锁喉,向后仰着脖子向靳寒求救:“赶紧给整下来啊靳哥!一会儿我脖子断了。”
靳寒不紧不慢地伸出援手,却是绕过他圈在了裴溪洄背上:“小心别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