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昨天一晚上没回去？”

见她还穿着跟昨天见面时的同一套衣服，何屿询问的语气里有些歉意。

“嗯。”

“今天早饭也没来得及吃？”

“嗯。”

梁夜一边回应着，一边跑偏题的想。这人还挺擅长推理，如果他两不是现在这个敏感的身份，应该是一个还不错的剧本杀搭子。现在虽然清楚了不是刻意认识的，但毕竟涉及到甲乙方的可能合作关系，该避的嫌还是得避。

“你假都没休完就忽然匆忙开始工作，这么急安排我们公司见面，还刻意把我支开单独和唐总说的事。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也能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这份情我领了，谢谢是肯定要说的，但我不想给你造成什么困扰，这事跟李费没有关系，我们······”

“Ocourse，business is business!”（当然，在商言商）

中英文混杂的交流方式，虽然显得有些装逼，但有时可以很巧妙的回避掉母语里意思太过直白的尴尬。

公事公办，在商言商，这是梁夜一直以来的态度。

助理敲门进来，准备跟她核对下午要过会的资料，顺便给她带了新的午餐。

“还不休息么？都熬了一夜了。”

何屿见她有事便起身打算告辞，却在临走前问了这么一句，语气自然地就像昨天李费叮嘱她打的车到了么一样。

梁夜跟他点头示意再见，也半开玩笑地回应了一句刚才李费说的话。

“还要忙，这关系到接下来三五个月，我们碰不碰得上面。”

7、你有女朋友么？

代言人备选的会议上，品牌部最终锁了两人，何屿是其中之一。

梁夜制定了更细化的考量维度，吩咐安吉带几个专业的策划，去分别接触备选代言人和他们的经纪公司。还设置三个月左右的品牌考察期，去跟踪他们与品牌调性的长期适配性。

在翻阅何屿的资料时，梁夜心下思索了一番。

没错，她是和何屿约定了，不会因着李费的关系就怎么样，大家在商言商公事公办。可说是这样说，但作为一个职业商人，没有人会拒绝生意场上近水楼台的便利。

这一点还是浩瀚星辰的唐总先发制人的，他们首次会面就直接带着艺人本人登门，梁夜自然也能深谙其道。既然她和何屿也算认识，那对他的考察，梁夜想不如就绕开经纪公司包装好的完美人设，和商务标里的弯弯绕绕。

就由她直接约，直接跟。

在刻意冷落掉唐总近一周有意无意的问候后，梁夜把要约见面的信息直接发在了何屿本人的微信里。

地点是她选的，很小众的一个暗场酒吧，时间定的晚上十点。

环境、时间、氛围、对方聊天时可能得状态，这些都是她谈判的策略。

梁夜是加班完后从公司直接过去的，本来带的是电脑，但想想好像有点太过正经了，便把想问的问题大纲转到了 Pad 里，轻装上阵。

何屿一个人来的，除了多戴了帽子和口罩，感觉跟他们在扬州那场朋友局的见面，没什么区别。

梁夜坦诚跟他表示，这次约见面的目的是为了合作前的进一步了解，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商业的、现实的部分。他可以先提前脱个敏，这不是她的有意冒犯。

何屿点点头说 OK，完全理解，然后话匣子打开的很是自然。

梁夜问他有什么喜欢的电影或者特别的兴趣爱好，他从星际穿越讲到了三体，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看的悬疑片，讲到了最近要准备上的侦探推理类的综艺，还顺嘴问起了梁夜的偏好。

“你也喜欢悬疑推理是么？变革的，恐怖类型的？”

这是半个月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跟李费在讨论选的剧本杀类型时随口表示的，没想到何屿还都记得。

“是喜欢悬疑推理，但比起变革恐怖类的，我更喜欢硬核本格派。”梁夜说。

“是么？那个流派的代表作有哪些，有什么推荐么？”

梁夜跟他说了一些经典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乡村别墅派等，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她要了片单。

“我最近在为那个综艺储备一些悬疑、恐怖片的阅片量，习惯性地就多问了几句。”

“没事，等晚点我把一些推荐的片单发你。”

梁夜问起他微博的运营情况，他表示除了硬性的商业广告，其他大部分内容都是自己发的。他没有朋友圈，所以是把微博当朋友圈发的，生活分享和粉丝互动都是真实的，公司也不限制。

梁夜又问了些穿衣风格、家居布置的偏好、喜欢的颜色气味、有没有擅长的乐器和运动等等，末了问了一句。

“你有女朋友么？”

“啊，什么？”刚刚一直挺主动接话表现的何屿，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愣住了。

梁夜寻思，是不是这个问题真的冒昧了？但这确实又是她需要知道的，于是补充了一番。

“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用告诉我实际情况，只用告诉我部分知晓权层面的真实就行。”

“什么是部分知情权层面的真实？”

“比如说公司报备层面的、大粉站姐知情层面的，还有李费，他能知道的那种。”

可能是这家酒吧的环境、可能是这个微醺的时间点，可能是天南地北的话题，他们聊的很轻松。轻松到何屿都快以为他们是正在慢慢熟悉的朋友。

忽然被女生问到有女朋友么？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既因为有些直接所以不好意思，也有不合时宜的联翩的浮想。

听梁夜严谨的划分出几组知情权的层级后，他才回过神来。这只是一场商业合作的接触，不是朋友间的闲聊。他们，还算不得朋友。

他用一声轻笑来掩盖自己的多想后，认真地同她回答。

“没有，粉丝、公司、李费他们知情权层面的没有，真实层面的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