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巷那儿还?黑漆漆的, 许东山借着身后天?井透来的一点儿光亮行走, 走到一半,许东山一脚踩上了一条软物。
正卧在半路上大睡的哦屁被踩了尾巴, 疼得蹦了起来。
疼痛使哦屁一边大声哀嚎, 一边在房巷里乱转, 许东山追寻一番后,总算将满脸痛苦的哦屁揪了起来。
他?揪着哦屁的狗耳朵,蹙着眉, 骂道:“有?窝不睡还?跑到这里来睡!本来就长得黑了, 你在这儿睡就更让人看不见了!你也别委屈,被踩了是你活该!”
一点儿都不活该的哦屁气哼哼地挥动前爪要挠许东山,许东山干脆提着哦这个?逆子去到厨房。
听见哦屁的吱哇乱叫和师父脚步声的两个?徒弟齐刷刷转过身,和师父问候。
许东山将哦屁丢给阿壮,“阿壮,你去给哦屁用弄点狗饭。”
阿壮盯着那只?被师父师娘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黑狗,小黑狗也歪着脑袋看着他?。
“嘬嘬嘬!”阿壮对哦屁勾了勾手指,已经眼?熟阿壮的哦屁就乖乖跟了过去。
“阿平一会儿上街去找杀猪匠买几斤猪小肠回来, 你师娘中午要吃套肠,一会儿我教你和阿壮做!”
给两个?徒弟各自布置完了任务,许东山开始做面线糊了。
……
昨晚上苏月娘累坏了, 今日一口气睡到了店里众人将早饭吃完了,她才揉着后腰慢吞吞地从后屋走出。
毕竟是头家,她几时出来,都是正常的,没人会说?她什么。
许东山特意给她留了一碗花生汤和一个?豆沙包,另外搭上一小碟醋肉解腻。
他?送来早饭时,苏月娘偷偷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许东山的腰侧掐一把,许东山“嘶”了一声,忙截住她的手。
“你掐我做什么?”
“腰很酸……你昨晚上又得寸进尺了!”
这是独属于夫妻俩的话题,自然是小声地说?,以免旁人听见。
许东山自知昨晚上多?贪了两回,害她累着了,便低声下气地跟她道歉: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苏月娘皮笑?肉不笑?,“你知道错了,但你下次还?敢。”
许东山闭嘴了不敢说?话了,毕竟这是事实。
这时候阿平提着猪小肠回来了,苏月娘探头看了一眼?白花花黏糊糊的猪小肠后,便打发师徒两个?继续去干活了。
这会儿阿壮正在跟着林大松和林老二蹲在外头洗杀好的鸭子,许东山就指挥暂时没事干的阿平处理?一下那些猪小肠。
“你闲着也是闲着,过来把小肠处理?一下。”许东山翻了翻那些水黏水黏的猪小肠,这些猪小肠看着挺新鲜,肠壁上挂着一些白色的油皮,“你把这些猪小肠上的油撕一撕,再?照着平常洗大肠那样把肠子翻过来用地瓜粉水和米醋泡一泡。”
阿平愉快地领命了。
虽然猪小肠小是小了点,但是味道没有?猪大肠那样熏人,洗起来也不会太痛苦。
大家都在忙着做洗鸭子一类的杂货,独留许东山站在厨房门边,一边等?客人点面线糊的料,一边看着苏月娘小口小口地喝花生汤。
有?时苏月娘抬起头,触及许东山的目光,她便朝着他?翻一个?白眼?。
每每此时,许东山都会对着她笑?一笑?,搞得苏月娘都觉得自己有?些许刻薄了。
一吃完了早饭,苏月娘闲着没事干,扶着酸痛的后腰站在自家店门口张望。
昨日落下了契书,今日许二福和李金花就着手准备搬家的事情。
许二福不见人影,大概是在忙活在菜地上盖房的事情,而李金花带着一群人往外搬桌椅,想必是想将东西都变卖了,好换点钱来花。
隔壁的宅子是自己的,苏月娘很想走进去到处看一看,但无奈晦气的人尚未搬走,苏月娘便只?能?暂时忍住进去看看的冲动。
……
阿平洗好了小肠,将之摆放在案台上等?着许东山教下一步。
林老二还?算是店里的新人,对姜母鸭、咸水鸭这样的招牌吃食掌握得还?不算太清楚。
许东山便从咸水鸭开始指导他。
“涂抹蒜蓉那一步是最简单的,而最开始调制料水的那步才是最难的,你把这个?香料配比记住,以你的悟性,做出味道差不多?的咸水鸭不是什么难事。”
林老二比许东山大了有十来岁,当厨子的年限也比许东山长多?了,但许东山的手艺足够好,林老二也就一直恭恭敬敬地学着,一点儿都没把他?当成后辈来看。
和林老二说?了香料的配比后,许东山看林大松在外头炒姜母炒得很是悠哉,料想他?应当不忙,就喊上阿壮过来帮忙套肠子。
许东山现在自觉是店里的大厨子,手底下有?林大松、林老二两名得力干将,还?有?阿平、阿壮两个?懂事的徒弟,他?现在的地位和当年宴席班子里的大师父一样。
只?需在该动锅灶的时候动锅灶,那些处理?食材的杂货交给其他?人干就好。
但是两个?小徒弟看着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许东山生怕他?们两个?不能?很好地理?解自己的口头指导,于是懒得亲自动手的他?还?是拿起筷子和小肠,给他?们做示范。
“你们看好了,我只?教这一遍,绝不会有?第二遍!”
阿平和阿壮见状,赶紧学着许东山取来一只?筷子,并从白花花的肠子里面提起一条小肠。
“筷子穿进一条小肠头里,穿小指这样的长度就成,用筷子挑着这一条小肠,再?捏着这条小肠的另一个?开口直接往串在筷子上套!”
第一步不难,两个?徒弟跟着师父的动作?学,都将小肠的两头串了起来。
许东山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可以拉一拉套在外面的小肠,能?拉多?长拉多?长,但不要把整根筷子都吞在小肠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