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你孙子认识了那?个女人,就?变得没心没肝!您二位要是在天之灵,替我教训教训他!”
许东山两口子还没来得及发作,许春喜就捏着手里那把金纸站了起来。
要论?受委屈,许春喜从前受的那才叫委屈。
要哭?许春喜能哭得比李金花还凶!
许春喜健步如飞地走到李金花身边去,“噗通”一声跪下,其他人想去扶,皆被许春喜推开了。
“阿公阿嬷,其实我这几年?也委屈得很!我爹病重,我花光了家里的钱给爹治病,后来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去求的二叔二婶……”
“二叔二婶看我大哥不在家,看我年?纪小?好欺负,不仅不帮着出力也不借我点钱……甚至还和外人一起看我笑话!要不是命好,要不是哥哥回来撑腰,我今日可能就?在下面?陪你们了!”
本就?是伤心事,许春喜一说起来,眼泪便决堤了。
“如今他们自己自食其果?落了难,我兄嫂想借着买房给他们一笔钱,她还好意思哭叫着受委屈!”
边上挨着不少别家的坟,来顺风水的人听见哭喊声,纷纷过来看热闹了。
大家都在这镇子上住了十几、几十年?了,镇上的鸡毛蒜皮都多少知道一点。
人人都在边上对着不占理的李金花指指点点。
眼瞧着边上人越来越多,林大松赶紧将许春喜拉了起来,并用袖子给她擦眼泪。
“不哭不哭……哭久了对身体不好!”
许春喜用力吸了吸鼻子,被林大松扶到一边去坐下了。
李金花见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一时有些慌,她想叫许二福帮帮自己,可许二福却一眼都不看她。
“阿山,房子我卖……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许二福家大小?与月娘小?吃铺稍微小?了一点,许东山和苏月娘也事先找人估算过价格。
“这个时阵,你家这样大小?,分?前后屋,有个偏院的宅子一般是四十五两银,考虑到几十年?前分?家盖房的时候,宅子的造价远不止四十五两,所?以我们夫妻两个愿意再多出五两凑个整数,但前提是落下契书?,你们必须在五日之内搬出去!”
行情许二福出去问过一回,确实与侄儿报的价差不了多少。
李金花又跌跌撞撞站起来,“一口价,六十两!少一两我们都不卖!”
“你们回去慢慢商量,六十两确实是太多了,我们挣的就?是个辛苦钱,确实拿不了这么多出来。”许东山懒得再和他们掰扯,见金纸折得差不多了,便去找空地烧金。
……
许二福和李金花拜完了父母就?下山了。
空地上的金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还冒着火星子的卷壮黑灰,许东山用粗棍子翻了翻,确认火灭了,才将灰扫到一起用力踩上两脚,省得风一吹着了火。
“准备回去吧!”许东山喊林大松一起收拾供品。
“你先坐会儿!我去办点事儿!”苏月娘朝许春喜笑了笑,起了身。
许春喜已经平复了情绪,她看着苏月娘先走到阿公阿嬷的坟边摘了几个八分?青两分?黄的大檨仔往篮子里放,而后再走到公爹婆母的那?边去摘小?一点的檨仔。
林大松打趣道:“你怎么顺个风水还要带点伴手?礼回去!”
苏月娘很是理直气壮道:“我刚刚和他们说过了!”
许东山失笑,“没事,摘吧,不然放在这儿也是便宜那?些飞鸟。一会儿我帮你摘上面?那?些大的!”
“林大松,你也帮忙摘一点!”
于是,收拾好供品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爬上树,将上面?那?些已经可以吃的檨仔摘下来。
等下山的时候,两个男人的外衣都被用来装檨仔,两个女人提着满满当当的檨仔一起走在前头?,嘴里还在感谢着长辈们的馈赠。
回到家,尚不到正午。
许东山和林大松拾掇好供品后便开始准备午饭,苏月娘则是取了一把小?刀,坐在堂屋里慢慢去皮、切块。
许春喜乖乖地坐在边上等着吃檨仔。
苏月娘切好了第一个檨仔,剩下了一个肉多的核,于是苏月娘把核递给眼巴巴看着的许春喜解馋。
这个时候檨仔还不算很甜,若是不仔细挑选,就?容易吃到酸的或是没有味道的。
不过酸一些的很受许春喜欢迎,吃上一口,恶心感少了不少。
苏月娘切了约半兜的檨仔,阿公阿嬷那?边的、爹娘那?边的分?别放在不同的碗里。
清扫去桌上的檨仔皮与檨仔汁水后,苏月娘回到厨房倒了一碗酱油出来。
“蘸着吃好吃一点!”
苏月娘切的都是比巴掌小?的檨仔,每个檨仔都是上下切两片厚实的。
捏起一大片橙黄色的檨仔放在酱油里泡一泡,酱油顿时被软软的檨仔肉吸取,橙黄色顿时蒙上一层赤酱色。
苏月娘捏着檨仔在碗边抹掉了多余的酱油,而后抬起头?,抬高手?,一口将蘸了酱油的檨仔放进嘴里。
檨仔蘸酱油听着可怕,实际上却是相当一部分?泉州人喜爱的吃法。
这芒果?原来或许不太甜,但在咸味的酱油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甜。
咸咸甜甜,一口爆汁,苏月娘嚼的时候都没敢说话,生怕汁水会从嘴里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