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雪听着女儿乖巧又略显天真的话,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在她看来,做了坏事骂一骂就能改正,世界上好像没有坏人一样。
“一一,以后离小杨几个远一点。”白文雪确实无法放任这些孩子不管,但在她心中最要紧的还是女儿。白书一被她带在身边看得不少,却仍旧单纯烂漫过头,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小混混在她面前总是规规矩矩。
这给她造成了假象,以为再坏的人都有好的一面。
“啊?哦……”这是白文雪第一次限制白书一的交友,而且对方还是认识了许多年的人。白书一虽然刚才也气愤不已,但没想到妈妈会气成这样,惊讶的同时也稍微有些后悔。
不过她和小杨几个的私下交往原本就不多,更没有再深入交朋友的想法,这时候也就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花染那个小隔间返潮严重。原本就不厚实的被褥浸了湿气之后似乎没有什么保暖的功用,花染只能在睡觉的时候穿更多的衣服来抵御寒冷。
今天的遭遇让花染心有余悸,原本以为安安稳稳做个服务员就不会再遇到不好的事,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羞辱。
她生出几分换工作的想法,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工作。除了从爷爷那学到的一点中药知识和推拿手艺,她别无长处。而且现在临近年末,大多地方都不再招人,想换工作又谈何容易?
花染在床上团成一团,翻来覆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夜已经很深,明日还要早起,她最终只能先暂时放弃这些思虑。
床头放着白书一白天给她的冻疮膏和一些其他的药,花染看到这些时才终于觉得有几分暖意,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期末将至,白书一最近终于稍微有了一些紧张感。因为之前答应过白文雪这次要拿个第一回来,所以12月末的时候开始晚上回学校夜自修,不再帮忙看店。
白文雪说起年纪其实还不到50岁,但一个人又是工作又是带女儿,还经常帮衬着这一带的孩子,身体就不怎么好。尤其是进入更年期之后,再加上梅尼尔综合征,经常稍微劳累一些就会头晕目眩。
前段时间因为有白书一帮忙,晚上关门又早,所以还没什么大反应。但自从女儿回去上晚自习,她又坚持开店等女儿放学,这几天就隐隐有了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一天似乎特别冷,小雨之中还夹杂着雪落子。白文雪畏寒,早早关上店门打开了空调。由于中午没睡,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有些头晕了。
就在她靠着躺椅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道清脆的铃铛声把她惊醒。
客人一来就是一波。大概是因为最近天气冷,感冒发烧的人越来越多,白文雪晕头转向忙了一圈再坐下来时间已经五点多了。她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对劲,想找药吃的时候人已经晕得站不起来。
她想先躺下,可晕眩感叫她辨识不了方向,头一低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周围都是橱柜,白文雪这一摔恰好把头撞在了柜角上。
药店里因开着空调十分温暖,明亮的灯光也与街上渐暗的天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家店的主人已经晕倒在地。
H市地处南方,很少会下很大的雪。不过今年似乎是个冷冬,还没过年已经下过两场。原本前两天白文雪就想让女儿带花染去药监局报名,因为天气太冷一直拖到了今天。
“染姐姐你穿得太少啦,这样出去小心感冒。”白书一整装待发的时候才发现花染身上只穿着一件半旧的单薄羽绒服和牛仔裤,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试温度,“果然,你等我一下。”
花染过冬的外套一共就两件,这件羽绒服已经是她最保暖的衣服了。作为花季少女,花染当然不可能真的毫不在意穿着。尤其身边的白书一几乎每天的衣服都不带重样,她偶尔也会生出真切的羡慕来。
不过,在她心里任何虚荣的欲望都要往后排,比起好不好看,能满足最基本的需求就已经足够了。
223.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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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寒风,白书一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一双黝黑的眼睛在药店门前的广告灯下显得更为闪亮。
花染发现她的目光总是十分直白,但因为过分单纯所以不会给人冒犯的感觉。只是花染内向,每次被这样热烈地注视时都会感到异常羞涩。
“嗯……”她不敢直视白书一的眼睛,略微低了低视线,轻声道,“就是我没有什么经验,希望到时不要给你和白姨带来麻烦。”
“才不会呢,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啦,到时候我也会帮你的。你放心吧。”白书一对她的担忧很不放在心上,拉着她往对面饭店走,“而且我妈妈这样说了那肯定是对你有信心,她看人眼光可准了……”
她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嘴巴里讲个不停,“我看人的眼光也可准!染姐姐你又漂亮又聪明,还稳重,我喜欢你,我妈妈也喜欢你,她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呢。”
像白书一这样整天把喜欢挂在嘴上的人大概怎么都不会理解花染听到这些话时心中的触动。花染每次听到她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出亲昵话语时,每次接触到她灵动热烈的目光时,都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哪里不对劲,但渐渐她就明白,这并不是不好的事。是因为白书一太美好不同于任何曾经厌弃她或者别有目的接近她的人,她天真甚至看起来有点痴傻和自来熟的行为是出自于最纯粹真挚的感情。
花染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以及各种生活的苦楚。在遇到白书一之前,她的心早已渐渐麻木。这些心悸或许就是因此而来一颗经历了太多苦难而伤痕累累的心脏,乍一被这赤子般的热情与单纯滋润时产生的应激反应。
这不是不好的事,花染觉得自己正在活过来。
老板娘知道这件事后没有多说什么,倒是真心实意为花染感到开心。两边商议后,只等老板娘招到人花染就可以到药店工作。
自从知道妈妈再次晕倒的事情之后,白书一态度也强硬了起来。白文雪如果不肯早点关门,她就不肯去晚自习。
白文雪在对待女儿的问题上和一般母亲有些不同,不会拿母亲的身份去压她。尤其这一次道理还不在自己这一边,最后只能妥协早早关了店门。
临近年末人不太好招,花染迟迟无法到岗最着急的人不是白文雪而是白书一。
不过,她这个着急不全然是因为想要时常能够见到花染,而是担心对方手上的冻疮继续恶化。
她没有看不起饭店服务员的意思,只是在药店的工作显然要比时常碰水的服务员对养伤更有利。这日也盼,夜也盼,直到白书一这个学期结束,才终于把花染盼了来。
老板娘找到新员工之后很干脆地结了花染的工钱,白文雪弄完手续正式和花染签订了合同,三人还在江西菜馆吃了一顿饭。
老板娘又是夸白文雪心善又是夸花染踏实能干,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要说花染正式来药店上班谁最开心,那一定是白书一无疑了。她这次期末又考了个年级第二,已经快被白文雪唠叨死,天天期盼着花染能快点来,让妈妈有点事做。
花染当天晚上就把行李都搬了过来。她的东西不多,药店和饭店又是两对门,搬个家十分钟不到。
商铺原本就是白文雪自家的产业,一层直接通了二层,楼上弄成了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配套设施一应俱全,甚至有个小厨房,基本就是一个套间了。
这次招了花染来刚好给她住,既解决了员工住宿问题,还解决了药店晚上值班的问题,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花染把行李搬进房间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房间不算大,东西也不是很多,但看起来干净整洁温暖舒适,中间那张大床她见都没见过,只看一眼就觉得件价格不菲。
她原本已经慢慢安定下来的心这时又不禁恍惚了起来:这真的不是自己在做梦吗?
白书一跟着花染一块儿上来,见她在门口发呆,奇怪道:“染姐姐,你怎么啦?”
“没有……”花染听到白书一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看到她不明所以的面容时,顿时有些无措。
见识到白书一具体的生活环境,花染确切地明白了两人的差距,所以也对她想和自己成为朋友这件事更加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