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裴仲琊低下头来亲我?,锁骨、胸膛又?渐渐往下。我?怒嗔他一眼,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可他非但没有停,甚至还变本加厉。

“姐姐,你知道吗?裴开项进宫了。”耳畔是宋君若冷静到无情的陈述,身上却是裴仲琊似有若无的撩拨,“他去了麟趾殿。”

当头一盆冰水浇了下来,心底身上的热火一下被熄灭。我推开裴仲琊立即坐起来,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裴开项去了麟趾殿?”

“对。”宋君若抬起头,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是在看我?,还是看我?身边的裴仲琊,“裴家女儿也就是裴御史的堂妹裴季蕙,要做皇后了。”

我?的脑袋忽然被炸懵,四肢发麻,耳边嗡鸣,坐在榻上怎么也站不起来。

我?都干了些什么!我?都干了些什么!耽于情爱与?男色之中,却忘了裴开项是只根本不能松懈的老狐狸。

我?急忙穿好衣裳,想走衣袍带子却被抓住。裴仲琊仍旧坐在榻上没有起身,他披散着头发,沉静如渊的眼瞳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害怕他眼中的挽留会让我?心软,让我?再次陷入那个错误之中。

绕过屏风,宋君若定定地看着我?,没有问任何多余的问题,也没有再往内殿看一眼:“现在去麟趾殿吗?”

“现在去也来不及了,裴开项棋走险招与?姜旻合谋,姜旻厌恶我?,裴开项忌惮我?,他们共同的敌人是我?裴季蕙入主中宫之事已是板上钉钉。”我?尽可能地放低声音,“你先?回去。这件事我?知道了,让我?先?想?想?办法,日后找你商议。”

“好。”宋君若垂眸看着我?,将一缕碎发别到我?的耳后,凑近几分,柔声细语,“姐姐,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永远。”

宋君若离开后的大殿寂静,我?与?裴仲琊良久无话,仿佛昨夜的缠绵缱绻不过是梦幻泡影,天一亮风一吹就?散了。

我?不想?回去,裴仲琊却从屏风后走出?来。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站立了多久,直到温暖的怀抱将我?包围,却不敢贴得太近。

他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颤抖着呼吸:“泱泱……”小心的、脆弱的、胆怯的他害怕我?继续厌恶他,害怕我?们的关系一夕之间又?会回到从前。

我?害怕吗?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苟延残喘的人,明知前方是断崖,可还是不愿意放弃短暂的欢愉,哪怕未来它将会成为最?毒的砒霜,反噬我?,侵蚀我?,让我?永远痛苦。

我?一直都是知道我?们没有将来的,昨夜是最?后一次,我?告诉过我?自己的。

脸颊与?衣袍都是冰凉的,我?不知道是我?的眼泪更多些还是他的眼泪更多些。无声的眼泪与?哭泣填满了所有的话语。

我?艰难地离开他的怀抱,转身捧起他的脸颊:“别哭,别哭。”

“泱泱……”他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不要不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看着他,擦去他的眼泪,“我?……我?一直都很相信你。这一年来,都是我?在自欺欺人,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二哥……你,你回去吧……”

“泱泱!”裴仲琊瞪大了眼睛,攥地我?手腕生疼,“你让我?走?你让我?走了,还会让我?回来吗?”

“你该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我?们都应该这样。”

“哪里是我?该去的地方?什么是我?该做的事?”

“选择裴家、忠于君王,而不是……而不是我?。”

“不是你?”裴仲琊眼中满是泪,“曾经?你告诉我?要我?遵从内心,顺心而为,不要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为难自己,如今却劝我?离开你,告诉我?回到裴家找我?父亲,帮他们对付你?你觉得那是我?想?做的事情吗?”

“是不是你想?做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那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瞪着他,“我?是长?公主,国朝历法规定我?不能执政不能登基,可我?联合外臣逼宫夺权,执掌朝政政令皆有我?出?,我?若是能成,史书工笔尚会手下留情,可我?若不能成呢?你有这样好的家世、才能,你就?因为我?白白搭进去了?

“我?如今看见你有多心痛难受你不知吗?让我?恨你,我?做不到;可让我?像以前那样待你,我?也做不到。我?已经?厌烦了裴仲琊,不如就?此分别、两全其美、各生欢喜,你我?都不必为难,都能够各奔前程。”

“各生欢喜?各奔前程?”裴仲琊冷笑,“若我?们当真有这样的魄力,就?不会有昨晚的事,更不会有今日的事!如今你发下这样的誓言,你就?当真做得到?你做得到,你就?笃定我?能做得到?”

“我?不管!我?……”我?还要继续和他吵,仰头却见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可神情确实倔强非常,直直地看着我?,好似一定要将我?打败,让我?认错,让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我?语塞,心中乱成一团,想?说的话全部挤在喉咙,最?终也只是一声叹息,“你……你回去吧。你走吧。”

“姜毓卿。”他喊我?。

我?背过身不看他的脸,再一次说道:“走吧。桥归桥路归路,你我?……从此陌路。”

第38章 我的身体变得很不舒服,……

我又跟他说了这样的重话。再一次,又一次说了这样的话。

后悔的情绪在知道裴仲琊回府吐血后达到了顶峰。我又做了什么?他是个病秧子,是个重伤未愈,千里迢迢从南边赶回长安的病人。是帮我踏遍山河,记录所见所闻,寻找解难之法的人。而?我却这么对他,我却这么对他。

懊恼与愧疚像潮水般将我淹没,可现实却没有留给我太多时间去伤感民间流言四起,矛头直指向我。

“鲁南江东粮价大涨,从战前的一石二十钱涨到如今的一石一百五十钱。”傅妁念到一半,被我打断。

“二十钱到一百五十钱?!”我问道,“这不可能只是粮食短缺的缘故,是否有人私铸铜钱?”

“正是,五王之乱平叛后,五国铸币权虽然已被收回,但铸币制具等管理混乱,有许多都被平民百姓或者铸币官吏拿走不知所踪。如今看来,必定是他们私铸的货币减量减重,百姓们要用更多的铜钱去买一样重量的粟米,这才?导致粮价飞涨。”傅妁道。

陈蕴也?说:“鲁南与浙东素来都是鱼米之乡,年前战乱,百姓无法收获耕种,打仗也?吃去很多粟米,这才?使得市面上?的粮食减少。”

“甚至还有不少富商豪绅屯粮不卖,只望再炒高粮价,好大赚一笔!”冯曦恨恨,“还有不少百姓因为无粮而?交不起田租,富商豪绅们就伺机胁迫他们低价出售良田,害他们失田成为流民。”

“所以他们才?会?说……牝鸡司晨,国之大患。”我自嘲一笑,“说我将五王逼反,导致战乱祸患,无法耕种,粮价飞涨、百姓流离失所。若是我不说他们私吞田租,他们也?都不见的反,是吗?”

“殿下?,这必定是有人恶意散播引导,否则如何会?有这样迅速一致的流言在长安城传开?”傅妁很是着?急,“这些话我两日前才?刚听到,如今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若是无人作祟,微臣不信。”

“是啊殿下?。”冯曦也?劝我,“五王之罪证据确凿,并非您污蔑了他们。他们联合田诠反叛谋逆,当诛该杀!”

我自然知道他们死有余辜,但流言并不在乎真相,他们只需要满足人们泄愤的欲望,就会?如烈火燎原般席卷草原。不出三日,京城的风向又变了,这回又加上?了新的被我“冤枉”的人物?田诠、裴开项还有姜旻。

这流言传到姜旻身上?就不再是流言了,是朝政,是事实。

他们说我杀田诠、藏裴开项,说到底就是有了不该有的野心,生了不该生的妄念代?替姜旻。田诠可能是被冤枉的,裴开项迷路可能是被算计了,皇帝姜旻闭门不出必定是被软禁了。

大逆不道!乱臣贼子!必定是鬼怪夺舍了我们曾经?的长公主?,才?让她?变成如今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不能再让她?待在那个位置上?了!

拉下?来!拉下?来!把她?拉下?来!

烧死!烧死!将邪祟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