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检查苏禾二人时,他下意识地忽略了长相平庸的司宥,打量起气宇轩昂但精神稍显萎靡的苏禾来。
“你见没见过这位?”守城的外门弟子展开卷轴,苏禾好奇地看去,那卷轴上的画像上是一个人,一个很眼熟的人。
画上的人虽然面容青涩,气质温吞,通体气质跟现在大为不同,但那张脸,苏禾化成灰都能认出这是司宥!
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天要助他,这魔头竟然是自投罗网来了。
苏禾正准备开口暴露司宥,但转念一想,他跟司宥在同一辆马车上,看起来也不像是遭受过虐待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同伙。
司宥被抓被杀是好事,但是万一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也杀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般念头在心里滚过一遭,苏禾起了游疑之心。
他装模装样地把那画卷觑了几眼,便摇头道:“从未见过。”
守城的修仙者也没有什么过多反应,早在一年前,他们就在这里排查核对出入人等,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司宥。
这个天衍宗恶名昭着的叛徒,就像是从世间突然消失了一般。
那人例行检查了一番,苏禾的心思很古怪,一半希望司宥被抓个正着死无全尸,一半又希望他能蒙混过关,最重要的是不要连累他。
“二位请进。”
那守城弟子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抬抬手,便让他们进城。
司宥紧紧跟在苏禾后面,苏禾咽了口唾沫,眼前的城门高大恢宏,城墙上方高高悬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牌匾。
‘瑶州’两个字熠熠生辉。
苏禾抬脚欲走,忽然,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轰然作响,苏禾没有丝毫修为,像被人拿着鼓锣在耳朵根狠敲了一记,登时头昏脑胀,耳蜗蜿蜒着流下几条细细的血丝。
“且慢!”
司宥欺身上前,帮助苏禾捂住耳朵,他修长的手指有内力慢慢传输到苏禾的身体里,令他从那股滔天的威压中缓过神。
司宥冰冷的话语也淡淡传入苏禾耳中。
“……出事了。”
苏禾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一眨眼的功夫,苏禾的正前方就出现了一个人,白袍凛凛,眉目威严,看起来三十多岁,鬓角有些白发。
城门口的修仙者纷纷躬身行礼道:“大长老。”
大长老?
看着很年轻,但其实估计是个老头罢。
苏禾觉得眼前这个老头颇为眼熟,总感觉像认识似的。
但是他只要仔细一想,脑海中就千刀万剐般的疼痛难忍,他便只能作罢,暂且不提。
大长老却是没有看司宥一眼,他一直盯着苏禾,那眼里面的灼热几乎要化作实质,实在是有些吓人。
“小友……小友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司宥默默收回了护住苏禾耳朵的手。
这老头听起来是哪个宗门的大长老,修为应该高深莫测,是个高手,但是好像对他苏禾有兴趣?
苏禾想着,老头儿对司宥不搭理,偏偏对自己感兴趣,莫不是要收他为徒吧?
“我叫苏禾,禾苗的禾,家在李家村。”这时候,给自己营造一个老实上进的乡巴佬身份是最为稳妥的。
苏禾对李家村没有半分留恋,但这个挡箭牌着实好用。
“苏……禾……”
那老头一直反复断续地重复‘苏禾’这两个字,直把苏禾念叨的心里发毛,要不是在瑶州正门口,不可能有魔头公然兴风作浪,他都怀疑这老头又是什么不得了的变态了。
那老头念叨半晌,整个人如同风一样的就到了苏禾的身前,一双手搂住苏禾的肩膀,神情不复之前的仙风道骨,反而有些激动。
“禾儿,我是爹啊,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爹找你到处都找不到……”
苏禾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这老头怎么回事?上赶着认儿子?
不对不对。苏禾皱眉,他忽然想起徐宁甫对着他的脸脱口而出“大师兄”。
他跟这位天衍宗的大师兄,说不定长的像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呢。
苏禾心思活络起来,那可是天衍宗啊,他拼了命也想进去的地方,他悄悄地瞟了一眼司宥,司宥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了个放心的笑容给他。
苏禾像被踹了一脚,司宥还在这儿,他是知道他的底细的。
“禾儿,你怎么不来找爹?等等,”大长老苏川柏的气势冷冽下来,他问道,“你的修为呢?”
苏川柏从找到儿子的狂喜中冷静下来,眼前这人虽然跟他儿子苏禾长的十分相似,但是他儿子天纵英才,他刚刚给眼前这人探了探脉,真气进入穴道畅通无阻,这人分明就是个凡人,没有半点真气武功!
苏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索性半真半假,装了副怯生生的嘴脸:“我失忆了,我醒来的时候武功尽失,浑身上下只有一柄剑刻着我的名字。”
苏川柏急切道:“那柄剑呢?”
他确实给过苏禾一柄剑,那是给他弱冠的生辰礼。
若是拿的出来也能证明是他孩儿还未死。
苏禾心里把李伯骂了个狗血淋头,低着头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