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心里能猜到狐狸醒来怕是会委屈气哭,但灼雪门如今处境不能不留个靠得住的强者来守门…而她老婆就算气她恼她挂着泪也是最强最可靠的。

可如今丢他第二回,怕是不好哄。

她苦苦思索找不出话头,孟凭瑾却笑眯眯为她递来一个,悠然勾唇,“我觉得这样不行啊风知。”

她抬头,“什么不行。”

孟凭瑾轻巧弯腰,寒枝雪扑面而来沾染清透露珠,悄悄泛冷。他将她映进水蓝,要她亲眼看着她被关在黯然水蓝里,一颗星子也无,他却愈发乖巧,“我们说好,再有下次,就由着我闹几天好不好嘛。”

他音落,徐风知属实松了口气。

好在纯情系果然也拿不出什么恶狠狠的威胁。撒娇闹几天?手贴上腰就软绵绵要哭能闹什么?抵受不了到最后还是由她摆弄,真不是自己罚自己吗?

徐风知认真点头连连应好,也没忘记多给心思敏感的某人靠近解释一句,“我这回是情况特殊,留其他人守灼雪我不放心,留你我最放心。”

“那你自己这条命呢?”咬牙脱口而出才忽然意识到这问话和某日山崖黄昏声问的好像,孟凭瑾一怔,睫翼缓慢低垂。

稀薄压抑的一切,他不想再感知一遭了。

徐风知示意他往庄中走,夹道上的孩童立刻四散不愿靠近,她暗自观察着随口接话,“所以你来是怕我死,怕为我守寡。”

美人立刻瞥来一眼,“谁要为你守寡,我清清白”

她没说什么,一手勾上纤腰,指尖不经意隔着衣衫按了按腰侧一块肌肤,孟凭瑾耳边平静淡然地落下句,“想好再说。”

指尖与衣料之下,那是前夜还未消褪的齿痕。

只有他二人知晓。

连这齿痕何时会褪、何时会淡,徐风知都一清二楚,原因无他,咬下那一刻便在脑内想过未来几天的变化了。

深浅不一、轻重不一。

咬痕交叠在一起,随每日渐渐淡去的过程也足以赏心悦目。

第45章 惹蛛丝.8

孟凭瑾攥住她的手将它从腰间扯下来, “你真的很过分。”

尽管这么说着也不肯放开她手指,拢在手心,食指勾上她尾指, 明明黏得要命还佯装无辜移开眸光。

徐风知任他红着脸缠绕他的心思,推着他去询问庄中之人。

庄内大都是土路,越往上走路面越好, 庄内最高处是年轻庄主贺平山的宅邸, 远瞧一眼宅邸外头素净雅致, 是个好去处。

“小娃娃来哪来的?”油锅刺啦响, 那小贩没听清楚,高声又重了遍她的问话,“那些小娃娃都是我们庄子里的嘛!”

说话间锅铲一转, 一只油滋滋的葱花小饼就放上了小摊台面。徐风知递去一眼, 想问问身边人吃不吃,只听咚咚两声,美人支颐着指尖点点台面,一袋碎银淡淡搁在旁。

小贩愣愣回神, 见这是位有钱的贵人,干劲顿时拔起好几番, 揉面团的手都快抡冒烟。

徐风知吃着饼问那小贩, “你们庄中既然养不过来何必生这么多呢?”

“赚银子啊。”他擦擦汗, 答得毫不避讳。

徐风知蹙眉, “把小娃娃领走不是不要银子么?”

“哎, 那是不要银子。”他停下揉面的手, 一连灌了好几口水, 接着道, “但如今这世道过日子得会变通吧。跟娃娃交代好, 让他到了那边过享福日子也别忘记屋里头的胞弟胞妹,向那些好心人家提一回送来十两八两的可比我卖饼赚的还多呢。”

徐风知咬下一口饼缓慢在嘴里嚼着,她不置一词因此没注意到无聊歪头的美人脸上划过一丝异样。

她问:“你送出去几个娃娃了。”

“四个喽。”他遗憾得很,连连唉声叹气,“这四个找的那些人家都没什么银子。老五将来落地我一定要让他找一个有钱的。”

说话间,他喊他媳妇出来给他倒些茶水。

一女子挑帘从屋内出来,看到外面有生人,因为怕生匆匆羞涩一笑。徐风知看着她肚子,肚子内又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徐风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她看来这是拿妇女和小孩子去敛财钱,可这种软性人情世故绑架来的钱就像他媳妇一样,未必不是自愿的。

她扭头回看孟凭瑾低垂脑袋,拿手肘撞了撞他,他被打断往事思绪下意识抬眸,眸光冷冽幽沉,后知后觉看清面前人是她后才怔然松眉,忽地少了许多狠戾影子。

徐风知将他脸上这一切变化看了个完全,不解拧眉道:“怎么魂不守舍的?你怎么看。”

良久,美人才垂眸,“既不愿养又何必生,既想要将他送出去又何必还拽着他一只手,利用一个小娃娃去得到什么讨要什么,真可笑。”

小贩往油锅里又放了两个饼,听见他这话半点不恼,乐呵呵看他一眼,“郎君这话讲的同前几日那郎君讲的一样。”

“他也佩着……”他抬头目光搜寻一番,最终在徐风知身上看到那物,喜道,“他也佩着剑,带着此令牌,背面花纹也一模一样!你们莫非认识吗?”

是大师兄。

徐风知立刻追问当时的情形,那小贩不明所以,呆呆应道:“他身旁跟着苏还蜜,那会儿给她买了个糖葫芦。”

陌生名字令她心里疑惑不已,“苏还蜜,那是谁?”

“苏家最后那口人,十一岁的小女娃。”他随手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一座宅院,“老苏家运气好的很,头三个娃娃前后都进了有钱人家的宅院里,得了好些银子呢。”

宅院窗纸破旧,屋檐上落着灰白一层,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过,透着点破旧萧条之意。她问,“怎么是最后一口人。”

那小贩长叹一声,语气听不出是惋惜还是冷讽,“姑娘你想,他那些娃娃进的可都是高门大户,是,虽说也给了他不少银子,但时间久了难免会贪。”

他摊摊手,“隔三差五就给小孩子写信让接济家里,总有那么一家会忍不下去的,后来不知来了几人将老苏家砸了,老苏被打得不轻,熬了几天没救过来,死掉了。”

徐风知沉吟不语,孟凭瑾接过话头顺着问下去,“买完糖葫芦之后呢?你还记得他二人往哪走去了吗?”

他努力回想,“好像分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