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忙着阅……”看到崔凝身后急忙追来的雏燕,小脸追得通红还直喘,崔奕权眼神中带了些不舍,交代道:“雏燕,这丫头交给我,你先歇下。”
雏燕心怀愧疚地看了房内一眼,默默退下。
“依依,”他无奈叫了妹妹的小名,“你看看我这案上满满都是学子们费尽苦心送进来的文章,你就当做好事,放二哥好好”
崔凝把手上那本策卷重重放在二哥桌上,轻巧说道:“我这就是给你送学子策论来的,怎么样,是正事吧?”
崔奕权皱眉看了上头的名字。杜聿?听都没听过。
“你哪来的策论?”
崔凝把望舒得到这策论的经过说了一遍,又补充道:“二哥你看啊,这人正直又有挺身之勇,不止写得一手挥翰惊龙的好字,里头的治水之策也讲得头头是道,妹妹我一拿到,就觉得定要让二哥也好好瞧瞧!”
崔奕权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一听就听出了问题。
“你让望舒出门,是替你去看易承渊的吧?”
崔凝眼神飘移了一下。
“虽说你在外头能装得一副大家闺秀的好模样,可这府里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刁蛮任性小魔头,要嫁入易家那样的门户,阿娘定是要多留你一年让你学规矩。”
他双手一摊,摆明了一副要怪就怪你前科累累,二哥帮不了你的模样。
崔凝可不会就此退缩,嗔道:“二哥,他这次若得封赏,之后也得守关了。若等,就得再等一年”
“再等一年,等你年满十七,他在戍守之地站稳脚跟,回京之后就能成亲了。”不是挺好?
“二哥”她不悦地拉长了尾音。
“爹娘的用意你还不明白?”崔奕权语重心长,“依依,爹娘是担忧你随他赴新任会吃苦。整治兵力实属万难,他又年轻难服众,就给他一年,待他先安顿下来,再把你迎过去不好么?”
“那让你晚一年纳雏燕为妾,你又肯么?”
崔凝开口一句话就堵得崔奕权差点提不上气。
“你不肯,对吧?你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二嫂有孕,你终于有理由提了,你定是不肯再等的。”
“既然你也等不了,凭什么让我等?随他赴新任又怎么了,我连随他上战场都不怕。”
崔奕权拧眉,“你出嫁得随父母之意,找我又有什么用?”
“有用!”崔凝眼神清澈,“阿娘最听你的劝了,你只要在阿娘面前,站我这儿,替我说话。”
她话锋一转,轻声道:“二哥,为了你,平日里我在娘亲、二嫂那儿暗中替雏燕给的好处还少么?这下木已成舟,你就想对妹妹我过河拆桥?”
崔奕权眼皮一跳,“这我自然是念着你的好……”
“二哥这只有嘴上说说的好,妹妹我可消受不起。”崔凝轻哼一声。
他只得百般无奈地道:“好、好,我替你们说好话就是了。只是依依,你也得想办法让易承渊知道,让他早日带着长辈上门说亲,慎重点。只要他易府诚意做足,我会暗中帮衬你们俩。”
“多谢二哥!”崔凝跳了起来,小脸顿时有了光彩。
“你自己也得注意点,别老调皮任性,否则阿娘不留你才怪。”
“知道了!”终于在崔府中获得得力盟友,崔凝一脸的满意:“二哥,我根本不需与他联系,待凯旋宴忙完之后,他一定会来。”
崔奕枢看着妹妹纯真的坚定,不禁失笑。
……却也不免羡慕,心属之人能是门当户对的良配,是多好的一件事。
他看着重新回到房里,行为举止均是小心翼翼的雏燕,心中满是惆怅。
日正当午,步出书房后的崔凝,看着院中翠菊明媚,心情也一片晴朗。
只是,向来机敏的她这回可是大大地审错时势。
日头都还没下山,国舅爷就携着夫人家眷,声势浩大地登崔府拜访。
0005 5.儿女亲事
前脚拜帖才来,后脚客人就到。这种事在大燕极不合规矩,可谓是不请自来,大大失礼。
但这样不合规矩的人若是声势正盛的易国舅,想必淮京城中百官也没一个不会笑脸相迎。
不过,身为板上钉钉的亲家,崔家人倒是神色各异。
尚书夫人脸上虽是挂着笑,却难掩眉间忧心忡忡,一旁的崔尚书亦是时不时面露为难之色。
崔大公子,大燕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脸色沉得难看。
看起来最是和善的崔二公子陪着笑脸,但却也只是陪着笑脸,从头到尾没说上几个字。
反而是向来严肃的国舅爷,今日反常地笑得合不拢嘴,比起白日在宫中威严拘谨的模样,此刻更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
“承渊在盐城一战立下大功,我已奏请圣上让他守嘉城,离淮京近些。”
“听说盐城一役凶险无比,承渊真不简单。”崔尚书看向坐在角落的易承渊,真诚一笑,“恭喜易国舅,又为大燕养出一员忠君爱国的良将。”
易承渊姿态拘谨,对著称赞自己的崔尚书躬身一揖。
易国舅看着侄儿,慨然说道:“京中谁人不知,我把承渊看得比自己的三个儿子还重。幼弟夫妇战死沙场,就只留了这么一脉,若不能育他成材,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与他夫妇交代……”
听见提起死去的夫妇,崔夫人在心中幽幽叹息。
她与易承渊的母亲周氏是一同上女学的同窗,自幼相知,交情甚笃。
怀着依依时,周氏恰好带着当时才三岁的承渊返京,那时的承渊还不太会说话,但就是总瞧着她肚子笑得开心。彼时周氏便提议,此胎若是儿郎便让他与承渊结为兄弟,女郎便结成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