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还没过完,一连两个人都在让他小心。
但沈砚随这么不遮掩的,的确是在提醒他,苍蝇腿的肉是多是少对于一个饿极了的人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吃进嘴里。
这次没走神,但贺肴就是不高兴,手上故意没轻没重了一下,惹来沈砚随吃痛的神情,从镜子里看,怪违和的。
他忍不住释出些得逞的笑意:“抱歉啊,我轻点儿。”
沈砚随只将他看着,没说话,恰时洗漱台上的手机震了震,沈砚随伸手摁了接听,又开了扩音,那头一个熟悉的女声递来
“沈总,午餐和衣服都给您送过去了。”
066
电话挂断后好一会儿贺肴都没动,药抹得差不多了,他手里还攥着药膏,沈砚随还是从镜子里将他看着
“要站多久?”
贺肴回神:“你是要吃完饭再走么?”
“是想跟你吃个饭,可以吗?”沈砚随没等到答案,接着又问,“我打算方便一下,你是要看着还是?”
“哦,那你,方便吧。”贺肴一凛,抽身退了出去。
可能是从前跟着沈砚随吃饭养成了‘不好’的习惯,送来的午餐荤素掺半,装在盒子里色泽也减了分,但比起快餐店里热气腾腾的盖饭,贺肴竟更有食欲一些。
餐桌不大,沈砚随换好衣服后在他身边坐下,又从餐包里取出筷子递给他:“尝尝看,不合胃口下次再换。”
“我没你那么挑食,”贺肴说完才反应过来,“哪有下次,没下次了。”
沈砚随也不反驳,点头说:“好,知道了,吃吧。”
午餐被他搅和,贺肴没跟他客套,而沈砚随说陪也是真的陪,没唐突的给他夹菜,没说多余的话,只安静地在他旁边。
贺肴慢慢就不去在意他的存在了,自顾自地填着空荡荡的胃。
用完餐快一点,贺肴回卧室打了通电话,再出来时便问:“我得回公司了,你没事要忙吗?”
“唐弯来接我,”沈砚随抬手看了眼表,“可能还得一会儿,不如你先去,我会帮你关门。”
陈可可带着项目组在会议室等着,贺肴默了默便去玄关换鞋,直到一只脚踏出门外他才多说了句:“药膏记得带走。”
MANA办事处。
贺肴下午连开了两个会,除了竞标方案讨论,同时也让财务开展了自查工作,后面又听了各个组的阶段性汇报,一通忙下来外头天已经暗了。
这段时间办事处的工作氛围比从前要肃整了不少,下班过了半个钟还有人在打印室和茶水间往返。
要解决的事情多且复杂,短时间内贺肴也没办法让大家松下那根弦,他回了办公室,给行政留言让他们多在茶水间备些食物,之后便继续看起了文件,直等到外头一个个的关了电脑,陈可可最后敲门探进半个身子跟他说:“贺总我先走了,明天跟检测方的线上会是九点,您别忘啦。”
“好,快回家吧。”
人走后,贺肴看了眼时间,九点过一刻。
药膏应该带走了吧,他想,没带走也没所谓,那点烫伤总不至于留下疤痕。
从写字楼出来,路过便利店,贺肴就没再琢磨了,进去买了个饭团当晚饭,到公寓楼下时饭团也吃完了。
可上楼一开门,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从四面八方席卷了过来。
沈砚随还没走。
鞋子还在玄关摆着,客厅沙发里,沈砚随躺在那,动也不动。
“唐弯没来?还是你要赖在我这儿?”
贺肴说着话过去,走近了才发觉这人睡着了,他隔着几步的距离看了眼,甫一叹气,又立刻察觉了不对。
沈砚随脸色难看,额角还挂着汗珠,一副装不出来的病态。
贺肴快步到了他身边,拿手背探了下他体温,过热的温度让他下意识惊慌起来:“怎么这么烫,你怎么回事?”
动静让沈砚随有了醒的迹象,但也只是动了动,贺肴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抓着他胳膊试图将他扶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话音刚落,手臂一紧,身子被沈砚随就着他前倾的惯性拉扯下去,等落定时,他整个人被卡在了沙发背和沈砚随之间狭小的空隙里。
“没事,”沈砚随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老毛病。”
“你都这样了先去医院可以吗?”
“吃过药了,一会儿就好。”
缠在身上的胳膊收紧,贺肴挣扎无果,鼻尖几乎顶在了他胸口,心跳和呼吸声愈发清晰,沈砚随在这里头重新说了一遍,一会儿就好。
贺肴的慌乱平复下来花了很长时间,两人状似相拥下的沉默也被拖拽的无比漫长。
头还在隐隐作痛,沈砚随也搞不清他今天到底在干什么,从公司出来看见贺肴就想跟过去看看,有了借口来他公寓就想留下跟他一起吃饭,唐弯来电话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说不用来接,一整个下午呆在这个简单又陌生的公寓里,却又像是回了魁北克,回到维森特街区那栋老房子里,贺肴会拿着手机窝在沙发里联络生意,会在他坐下时挪过来让他抱着,然后在他怀里睡着,等他想把人抱去卧室时就又醒了......
“你好烫。”
贺肴声音轻了不少,但还是轻易将他思绪拉了回来,他想起来说:“从虹山送你回来那晚就想上来看看。”
那天贺肴跑得极快,睡了一路,到地方后车还没停稳就开了车门,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这栋楼里。
“现在看到了。”贺肴说。
“嗯,看到了,”沈砚随的嗓音里有种从未表现过的疲态,“是我不对,朗夜没说错,我从来没设身处地的替你想过。”
“对不起,肴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