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贺肴喉结滑动，忍下那点痒，“只是看看。”

十分钟后，两人跟在管理员身后沿着货物墙走了一大段路程，走到仓库中后的位置，管理员才指向一片堆放区：“按照你们给的信息应该就是这些了，看看货箱对不对的上。”

“货箱是没错。”叶伦恩说。

“行，那你们看吧，再给你们十分钟，这里有探头，别乱来。”管理员说完就拿着对讲机离开了。

货物堆放的像座大山，贺肴绕了很大一圈想目测数量，叶伦恩跟在他身后：“还是得联系李则耀，不解除扣押，这批货就是想转卖也卖不了。”

“我知道。”贺肴巡视着，走得远了些，视线从别的货品堆放区扫过，又在某一刹那停滞，笔直的挂在另一堆货箱上。

“Polaris Noan？”叶伦恩顺着他视线发出疑问声，“PN也有货被扣了吗？”

“咳，咳......”

贺肴忽然偏过头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叶伦恩凑上来抚他的背：“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咳，”北辰诺安，不到港口他几乎不怎么见这个名字，“看来这次禁令影响了不少生意。”

进出口司闭门谢客，叶伦恩年纪轻，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贺肴回酒店后跟他道了谢，将特意带给他的礼品也送了出去，叶伦恩不肯收，贺肴便拿自己身体不舒服做为难：“要让我带病请你吃饭喝酒吗难道？”

“不是，我，”

“那就收下，我们以后还有生意来往不是吗？”

“那，那好吧，”酒店大堂，人来人往，叶伦恩不好意思地接过来，“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真的不用，我一会儿找点药，吃完睡一觉就好了。”

也真如他所讲，叶伦恩走后，他托付酒店前台帮他买感冒药，回房间后烧了壶热水，水还没热，他坐去沙发里打开了电脑。

不多时，帕颂的声音从电脑另一端递来：“怎么脸色这么差？”

“多亏你那句话，我应该是感冒了。”贺肴嘴唇干，笑起来还有些疼。

“我明天过来。”

“不用，”贺肴很快说，“我没事，别大惊小怪，海关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李则耀还是得见见，只是我是生面孔，见了作用也不大，可能还得麻烦纳雅出面。”

“那，你跟她说过了吗？”

贺肴沉默下来，舔了舔嘴唇。

帕颂是察觉到他的顾虑，跟他直言：“这点事情你不会想不通的，抓紧时间给她发邮件吧。”

贺肴支着额头，半晌才嗯了一声。

恰时水壶跳闸，他匆匆收了个尾便将视频挂了，药还没到，本想着先去烫烫杯子喝口暖和的，只站起来那一下，眼前天旋地转，人又不受控地栽回了沙发里。

接下来是浑身无力，一股恶心感堵在胸口，想动也动弹不得。

所以敲门声响时他没能给出回应，有人推门进来他也没个知觉，只朝着飞快靠近的身影虚伸了伸手，并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听见了一声模糊的，肴肴。

055

贺肴睡不安生，身体忽冷忽热，又像是被绳子绑着，睡得越久，越神智不清。

“抱歉先生，抽检不合格，这批货你们不能带走。”

“什么成分不合格，这批材料出港前检查都好好的，为什么到你们这儿就不行了？”

“那你问海关的人去！”港口仓库的人不耐烦的将他轰了出去。

贺肴没办法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仓库硕大的门内一片漆黑，他抬脚便往里冲，可刚一没入黑暗脚下便踩空，身子不受控的下坠，坠至深海当中。

溺水感从四面八方袭来，他本能的挣扎，呼救，直到隔着水面看见一张张陌生的脸，脸孔被海水扭曲，他们的动作却不带犹豫，挨个将手里的货物一箱箱的砸向他。

“不...不能...我...要见...”

“见什么？”

声音从耳后来的，恶劣的画面刹那间退却，贺肴有了些醒来的迹象，可眼睛糊满水痕，迟迟没有睁开。

“没事了，好好睡。”

明明很近，可贺肴总觉得听不真切，一只手从他脸上拭走了水渍，他无意识地开口：“帕颂......”

身后的人未能及时反应，大概是嗓子眼里插进一把刀，千万只蚂蚁往心脏上爬，他在这个过程里又听见一声清晰的追问

“帕颂，是你么......”

贺肴是否清醒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自己好像糊涂了，许久，竟不受控的答应：“嗯，是我。”

再无回应，贺肴又昏睡了过去。

恰时门口有了动静，唐弯推门进来时，只见他老板从身后抱着贺肴，屋里一盏灯，映出一张格外难看的脸色。

翌日晌午。

贺肴醒来时浑身酸软，鼻腔里都是药水的味道，静置了会儿才艰难睁开眼。

环境不算陌生，全世界的医院大都如此，他刚一动，一个声音就到了跟前：“贺先生？”

贺肴这才扭头，叶伦恩满脸的担忧闯入眼帘：“你晕过去了，酒店前台给你送药时发现的，昨晚输了液，现在感觉有好点吗？”

“好多了，”贺肴支起身子，费力的靠在床头，视线又往门口扫了一眼，“就你一个人吗？”

“额，是，”叶伦恩说，“有个叫帕颂的给你打过电话，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