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肴站在教学楼门口颇有兴致的观摩了会才往前走，路过被教官单独拎出来矫正同手同脚的新同学，又路过三五成群来送关怀的学长学姐，最后在一栋大楼的墙镜上看见了自己笑意盎然的脸，贺肴诧然停住脚步，正欲整理下表情，面前便出现了一张海蓝色的彩页。

“同学你好，我们海洋生物博物馆正在举办有奖竞答活动，这次奖品非常丰富，十道题全部答对还可以参加月底的《科隆群岛》观影会哦。”

女孩子怀里还抱着一沓宣传页，贺肴瞧见她满眼的诚恳与热情，不自觉的将那张纸接过来：“这部片子不是很早就出了吗？”

“是的，”以为是校友，女孩认真解释，“这次主要是交流分享，导演先生会在线上跟我们一起观看，观影过程中还可以随时向他提问。”

“是吗？”贺肴压根无法拒绝这从天而降的诱惑，他甚至忘了问这女孩不是本校学生是否有资格，跟着人一转身便进了博物馆。

学校博物馆是免费开放的，许多小学生正在老师的带领下沿着展台一个个的听着讲解。

竞答区域在里侧，贺肴跟着女孩进去后便听见一阵掌声，那圆桌前围着不少大学生，大约是有人过关了，正为他祝贺。

贺肴被要求填了张表，前头还有三个竞答的选手，他是观战的时候才发觉题库很深，每个人的题都不会重复，有人答到第六题开始犯错，有人则头一道就碰了一鼻子灰。

贺肴被叫到的时候心里不免紧张了一下，他走上前，在圆桌边坐下，圆桌对面便是显示屏。

主持人确认他准备好后便开启了60秒倒计时

“海星又称星鱼，是生活在浅海底沙地或礁石上的什么动物？”

“棘皮动物。”贺肴想也没想。

“下一题，束毛藻和海绿藻中哪种可以引起赤潮？”

“束毛藻。”

“请说出两个腔肠动物代表。”

贺肴顿了顿：“海月水母，和珊瑚虫。”

“好，下一题，根据Lotka-Volterra种间竞争模型，什么条件下会出现不稳定的平衡？”

贺肴仍旧平述：“K1大于β分之K2，K2大于α分之K1。”

陡然上难度，周遭默契的有了掌声，主持人也似乎有些惊讶，倒计时仍在继续，问答越发紧张，谁也没注意人群后不远处有几个人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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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个月去临海授课就打算请你吃个便饭，谁知道你那时候已经来青宁忙活了，”男人说着话顺着身边人的视线看去，“之前托你联系Patric就是为了这个，今年的课题之一，孩子们特地搞了个观影门槛。”

“阿砚，”叫完没听见回应，他又重声，“沈砚随？”

“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也能参加吗？”沈砚随目不斜视地看着人群中正在答题的人。

“那自然是没办法了，毕竟场地有限，名额有限，Patric还是那么知名的导演。”

话音落，那头圆桌边忽然欢呼起来

“哇你，十道题全对啊，你是大几，哪个专业的？”

贺肴因为紧张答题而泛红的耳根这下更是熟透了，他有些无措，刚才进来填表时上头的学号和专业栏他都无可填写，用那股好奇和侥幸心理答完题，没想到还是要面对这道现实上的难题。

看来是见不着Patric，无法跟这位国际知名纪录片导演有一面之缘了。

“抱歉，我不是校友，今天是来贵校参加考试，”贺肴诚挚地说，“希望大家跟Patric聊得开心。”

大伙都发出了些遗憾的叹息，在贺肴拿好背包往外走的时候齐齐跟他说：“那下次来学校找我们玩儿吧。”

“不是校友也没什么啊，你看起来又不是一知半解，是真的很厉害。”

贺肴砰砰的心跳平复，嘴角重新有了笑意：“谢谢，有机会下次见。”

从博物馆出来，贺肴莫名多了些愉快，学生身上总是洋溢着沁人心脾的友好气质，让他在这校园里短暂的体验了一把做回大学生的快乐。

夕阳隐匿，晚霞将学校上空烧成了浓郁的颜色，贺肴走在通往校门口的主干道上，没多久便听见一声短促的鸣笛。

很近，他稍稍扭头便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车子。

车子停下，后座上的人下来，贺肴看清后怔了怔：“你，也来考试吗？”

“嗯，来考试，”沈砚随有些忍俊不禁，走到他身侧，“考完了，饿了。”

贺肴刚要说什么，就见旁边车子一抬屁股不管不顾地跑了，他支支吾吾：“呃，你的车，不等你吗？”

“它也饿，得去找吃的，”沈砚随说，“陪我去食堂吃饭吧，你应该也很久没吃过大学食堂了。”

他说完就往回走了，贺肴鬼使神差地跟上去，跟在他身后小半步的距离，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迷彩服，忍不住嘟囔：“我们真的能抢到饭吗……”

俩人对这学校都不是很熟悉，但正是饭点，跟着刚解散训练的新生很快就到了食堂。

不知是沈砚随在学校吃饭的决定太随意，还是今天确实一切都刚好，贺肴跟着他到了最近的食堂，上到二楼，二楼还有许多空位，他正踟蹰着要怎么打饭，没有学生卡能不能付款之类的问题时，手腕被轻轻握了一下，一抬眼，外侧露台的小长桌边正有人朝他们招手。

贺肴就这么被沈砚随带了过去，跟沈砚随并排坐下，面前满满一桌子小碗菜，对面打招呼的人看着比沈砚随年纪稍大，贺肴想，可能是他头顶那几绺白发才让他显得老成许多。

“学校小炒就这家做的入味，”男人朝他说，“来，尝尝看。”

“好，谢谢。”贺肴拿起筷子，端着碗客气的夹了菜。

沈砚随一直没吱声，大约是怕他过于拘谨，才懒懒开口：“霍教授，你也吃。”

霍景文白了他一眼，又往他碗里夹了菜：“沈主席，您也吃呢。”

贺肴默默吃着，因着这句揶揄想起来，上个月航运仲裁协会正式揭了牌，协会主席“沈砚随”这名字手机新闻APP给他推送了好几次。

一个政商合作的组织，沈砚随挂着主席的名号，林春晖一点没说错，往后航运业内无论大小王，谁都得看他沈砚随的脸色。

思绪飘远，这二人说了什么贺肴全然没听见，只在回神的时候听见霍教授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