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姨笑说,“别总对我这么客气。”

再转身,她就拧了眉:多好的小姑娘,知书达理,礼仪得体,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对待起自己丈夫来就那么避之如蛇蝎呢?

晚上,收了书回到卧室。

22:00苏念晴熄了吊灯,只留卧室床头的一盏橘黄浅光的壁灯。

每晚睡前喝了放在床头的牛奶杯,这次程姨也许忘了,没有收走。

躺在床上盯着空杯子发了一会儿呆,她又想起晚上那杯酸酸甜甜的山楂果汁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念晴索性起身,赤着脚走在羊绒地毯上,拉开了窗帘。

今晚月色很好,皎洁的月华透过玻璃入室碎落了一地。

苏念晴看着她最近睡的这张主卧的雕花木床,微微愣了下,从来,她睡觉都是认床的,可在这张床上却从未因为认床而失眠过。仔细想想,便又得出结论了:在帝家幼年时,她睡得那张床,虽然是单人的,可设计和木质材料都和现如今主卧婚房的这张床像极了。

那个人确实很用心。

但是,苏念晴却又没由来的惶恐,对自己脾性喜好拿捏得这么到位的男人,到底是让她惧怕的。

他太了解她了,而她,对他一无所知。

如果掉入陷阱和他达成婚姻协议是一场博弈的话,他手中的棋子早已大杀四方,她应接不暇,棋子被他吞吃,节节败退。

这场局,荒谬的开始,看似胜负未分,实则胜负已分。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帝凌瑞知她,她却不知他分分毫,又怎么可能赢得过?

但是话说回来,除去那些未达目的的有所图,帝凌瑞无疑是最值得签署契约的人,至少在这荒唐的一年婚期内,他对她,给她的、确实再好不过了。

假若,那个男人对她置之不理,单单拿着契约胁迫甚至是进行冷暴力加以逼迫,也是可以的,毕竟弱势在她,他执意强权,她再不愿也得受着。

可,这个男人没有,就算是利用,他依旧很有风度。

纤瘦的身子蜷缩在竹藤椅上,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华,苏念晴明白他待她,早已仁至义尽。

她不愿理他,无非是躲在自己所谓的自尊里走不出来,也不愿和过去的生活说再见。

活在回忆里太久了,她该接这些残酷的现实:

接受宁之诺真的抛弃了她,娶了别人。

接受她和帝凌瑞凭着一纸婚书,成为利益关系的夫妻,一年后,他得股份,她自由,互不亏欠。

想明白了就该做自己该做的事。

起身,走到室内的书桌旁,苏念晴借着窗外的月光找到了那支被自己随意遗弃在收纳盒里的银白色手机。

她是个慢节奏的人,即便是想清楚了要主动联系远在英国伦敦的人,也不愿一开始就用打电话这样突兀的方式。

一下子的拉近距离,她不习惯。

但是发短信寒暄还是可以有的。

苏念晴本来是有手机的,但是就像和她放在床头柜里的安眠药一样,不翼而飞。

帝凌瑞要她用这支手机。

不是问愿不愿意,而是‘要’!

坐在床上,按着键不松手,等待着开机。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手机刚一打开,里面就开始不断的发出短信提示音,事先没有调整过,短信提示音的声音有点吵,苏念晴蹙眉,还好她是在2楼,不然在1楼岂不是吵到很多人。

握在手里被手机不停的震动震得发麻,苏念晴索性松开了手,看着那部新手机短信提示音不断的响起,屏幕明明灭灭的,直到大致十分钟后,手机才安静了下来。

第60章 夫,凌瑞

二十一条未接来电,二十一条彩信,都来自同一个号码。

苏念晴从没有记过帝凌瑞的私人手机号码,只因从未找过他,唯一一次因为去C市和他发短信还是从家里的程姨那里听来的。

手机是新的,并没有人用过。

电话簿也该是空的,但是已经有人提前一步存了自己的号码,霸占了电话簿的第一个位置。

帝凌瑞存了他的私人号码进去,除去数字,那人输入的署名叫苏念晴看地眼睛刺痛。

明亮的手机屏幕上,电话簿里唯一一个号码。

写着:夫,凌瑞

连存号码的时候都不忘冠上他对她而言的身份,他是有意的,有意认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单身,且即便利益,他也是她的夫。

整整七天,不见七天,分开七天。

二十一个未接电话,二十一条未读彩信。

七天,一天三个电话,一天三条彩信,就像是每日必不可少的早,中,午三餐,他每日主动联系妻子,一天都不曾落下。

无疑,帝凌瑞很负责,很有责任心。

不会因为发生争执,就完全忽视她,反倒是她,冷落了他了。

这场交易,他做的比她尽职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