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休息室里没有他想象的乱成一锅粥,反而井井有条。
少女身上穿着白色缀着玫瑰的礼裙,像中世纪里贵族的公主,悠哉地坐在座位上化妆。
她身边是宋与墨,还有连衣裙的礼袋。
他们身上的礼服,是同情侣线的。
牧越忘记了,她是公主,身边有数不尽的骑士,还有一位熠熠生辉的王子。
“牧越?你怎么在这儿?”梁乐驰大声道。
“这什么?裙子?”宋惟好奇得很,把牌子念出来,“你该不会是来给和灵送礼服的吧?还真是用不上,这便宜货她穿了会过敏吧?”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
少年想外走。
他的十八岁,没有无坚不摧和无所不能,只有难堪的嘲笑和泥泞。
“宋惟,你他妈不会说话就给我把嘴闭上。”和灵很不耐烦,如果不是宋与墨的动作快一步,她已经把手里的粉饼砸过去了。
宋与墨低声说:“别闹事。”
少年已经从休息室里出去了。
和灵更烦了,不顾身后人的阻挠,从门口追了出去。奈何这礼裙实在费劲儿,还有高跟鞋加持,她压根追不上人高腿长的少年。
她这一天的脾气确实不好。
“诶你站着!再走我就摔倒了啊真摔倒了呜呜呜疼。”
“……”
后面是一点摔倒的声音都没有,但他还是停下步伐。
和灵总算能追上他,她被气得脸颊有些红,“裙子是买给我的?”
牧越眼神闪躲,低喃道:“但是……”
但是你有更好的。
“很多话,要当事人跟你说才作数,明白吗?”和灵接过他手上的礼品袋,“谢谢,我很喜欢。”
牧越怔愣着。
“我真没那么金贵,你也不需要……”小姑娘似乎是怕伤到他的自尊心,犹豫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会好的,真的会好的,等长大就好了。”
会好的。
即便牧越知道,她对他的好,仅只是出于善意。
可她一句话,依旧能将他从黑暗拽入光明。
“那晚上我们班庆功吃烧烤,你来吗?”和灵笑着把他给的裙子晃了晃,“大功臣必须得来。”
原则上,牧越最厌烦去人多的地方,他厌恶至极他们的人情往来和没完没了的对话。
而和灵,永远在他的原则之上。
“好。”他说。
……
那天和灵没穿那件他都看不出标价几许的昂贵高定,她穿着他买的裙子,他买大了,其实她是用夹子别着穿的。
他们班的班主任似乎怕和灵夺走班级光彩,她弹钢琴的地方没有打追光灯,他却一直不由自主地看着她。
比往常的每一次都要来得直白、露骨。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不用担心,这点小心思被察觉。
他才可以跟所有人一样,公平的望着在发光的她。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有人见证过。
他光明正大喜欢着她。
……
牧越一直都知道,她一句话,不止能将她从黑暗带入光明。
反之,亦能。
他真的很喜欢艺术节的那天,他喜欢的女孩儿赢得满堂喝彩,搜寻着他的位置,对他微笑。
很短,很短的一瞬。
他也很讨厌艺术节的那天宋与墨跟她告白了。
在那烟火缭绕的烧烤摊里,宋与墨蒙着她的眼睛,为她准备了一场绚烂盛大的烟花,为她准备了数不过来的星星灯,据说在和灵的方向看,那是她的名字。
那时满天都是起哄的欢呼和尖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们将少年时期的肆意轻狂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很相配。
在万众瞩目下,和灵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