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温泽解完手恰巧撞上这一幕。

清缈双手礼貌接过,说:“谢谢,好好学习。”那人脸红成火球,都不敢抬眼对视,撒腿就跑,还卷起阵小风,扬起清缈裙子的下摆。

温泽洗了个手,面无表情离开。但他能好好走就不是他了。两人肩膀重重对撞,清缈被他日渐高大的身躯和毫不收敛的力量冲得倒退几步,方才稳住。

大年夜,武逐月接清缈回家温家吃饭。太久没有回去,清缈焦虑得失眠一夜。她轻松得差点忘了,自己还姓温。

清粤在门口迎接,与她手拉手,头仍压得很低。

她病愈,暂停激素,身体蹿得飞快,横纵轴都发展出了新的空间,清缈再次赞叹,小孩真奇妙,一天一个样。丫头性格也有点变化,内向不少,也不说话,会乖乖粘着清缈。

一年多没有出现的扫把星回家吃饭,自然会被奉送白眼珠子。清缈用完洗手间,十三岁的表妹示意新阿姨进去大扫除一下,“洗手间啊,要除臭。”

清缈一脸平静地洗手,不作任何挣扎,连肥皂打沫都不慌不忙,像是没听到。

温家人就是这么幼稚无聊。

清粤晚上要表演钢琴,此刻正在练琴。一片嘈杂中,准备饭菜的准备饭菜,准备祭祖的准备祭祖,开始搞事地则一把戏腔,惊奇地瞪大眼睛,迷惑家中怎么会丢失宝物。

丢项链环节出现,清缈拨了拨自己的手指,权当看电视剧了。

当矛头指向贴墙站立的清缈,温泽再也忍不了了,“有没有毛病啊,找不到就拿块吸铁石在地上吸吸,往人身上凑什么。”

他一把拉过清缈的手,“走。”说罢,径直往外冲。

温宅这带改变很大,原本一望无垠的草本园左边建了几幢写字楼,与闹市相融。小时候逃也逃不出的温家,没跑一会,就已远离。

他们在一条新修的商铺街缓下脚步。店都是老店,卖的也是老东西,清缈甩开温泽的手,买了两杯红豆粥。

她插进吸管,手捧塑料杯,吸取热量,专注喝自己的。

温泽看了她一眼,主动拿过另一杯,真是甜糯好喝。他联想到她的口感,不由自主地又大咽一口。

两人站在北风里,像私奔未遂,突然饿肚没钱了,想着怎么回去解释的亡命鸳鸯。

温泽看看她,看看地,看看她,又看看地,好半晌才挤出句几年前就该说的话:“我没有不跟你说话......”

“不用你说话。”她应付得来这种场面。她有妈妈。

温泽皱眉,把空粥杯子一扔:“你怎么这样啊?不理你不行,理你也不行。”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清缈心里那点温热给他这句吼没了。她喝完热粥,大步往回走,任温泽上蹿下跳也不再回应他。

他没敢问早恋的事,一个劲问她想考哪个学校,学什么专业,又说起清粤,总之聒噪极了。

清缈加快步速,心中盘算回去要如何面对那场面,也不知道那破项链找到没。

她需要关心的事很多,温泽却只要关心她去哪个城市。

祠堂围满了人,清缈闻见檀香味道,脑子里划过她五岁磕头的场景。记忆里,大人体型庞大,随时可以碾死她,而现在,她终于也长成了大人高度。

而那栋巨大的会吞人的祠堂,此刻望去,只是一间采光差劲的平房而已。

踏进温宅围出的栅栏前,清缈目光失焦,顿了一步,像是恍然间刚下的决定:“我要去一个没有你的城市。”

其实,只是换了一种说法,她想去的是没有温家的城市。

她不可以表露出对温家的恨意,因为这是没有感恩之心的行为,那她只能对温泽表现出不耐烦。

“什么?”他没明白。

“你让我恶心。”清缈隐没到人群边缘,不再说话。

......

温泽的高考说不上失常,就是他这个脑子能发挥的基本水平。他不需要操劳,考完任务结束,剩下由家里筹谋。

那年管得比较严,他这分数不给学校捐栋楼,王牌金融系肯定进不去。于是选定本地大学的数学系,学信息与计算科学。

温家摆宴,清缈自然没去。她忙着温书,陪清粤练琴。清粤越来越胖,胖得不爱出门,只肯在家里练。

清缈一边听琴,一边背书,很快到了高考。

武逐月和温松柏都问过她想去哪里,她说要去最好的大学。

高考那天,她起床后忽觉胸闷。状况一向稳定的她,强烈感觉到头顶有一片乌云。为防止生理期来,武逐月提前给她吃了药,但她还是不对劲。

清粤陪她去的高考。路上,清缈检查完学习用具,低声抱怨,“怎么今天是阴天,真不爽。”

清粤仰起肉脸,看了一眼碧洗的天空,疑惑道:“今天是大晴天啊。”

清缈鬼附体一样神游,很难集中精力。考完最后一门,她离开考场。书包里不知何时被塞了一封信,她看也没看,烦躁地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温泽和清粤吃了三根红豆冰,才等到清缈出来。

清粤踮脚,隔着人海确认清缈的状态,“好像还不错,中午她的脸色好吓人。”

人群中的温清缈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区别于各色流动的高中校服。

温泽想知道她看那封信没,目光落在书包,顺势扫见清缈并不自然的姿势。

她左手缩在袖子里,面上淡淡,见到他们如常柔笑,“等久了吧。”

那样子,好像和温泽从无瓜葛。

他没有假装不熟,调侃道:“是收情书被男生拖住了脚步?”她出来得很迟。

“没有啦。”她朝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