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遥远睡意全消,仿佛某种含蓄的表白得了回应,心底既甜蜜又惆怅。
谭睿康:【睡吧,别太晚。晚安。】
遥远:【晚安。】
遥远很热,他在床上翻来翻去,于海航还在和张钧聊天,吵死人。遥远想让他们别聊了,有什么好说的啊,女朋友这个话题怎么聊起来没完没了的。
但他又不敢说“你们别聊天了我想睡觉”,毕竟这个宿舍里的人要住在一起四年的,他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也怕第一天来就得罪人。
而眼镜小呆摘了眼镜,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被子裹得跟个虫似的也不怕热。
每次于海航和张钧静了下来,遥远便松了口气,心想终于可以睡觉了,然而不到几秒后,张钧开口说:“杭州的女孩漂亮……”
于是两人又聊了起来。
苍天啊!遥远被吵得想骂人,痛苦无比。他下床上了几次洗手间后,外面一片安静,已经是两点的深夜,两个话唠终于不聊了。
遥远筋疲力尽地躺上床,昏昏沉沉要睡着的时候,于海航开始打呼噜。
遥远一个激灵登时被吵醒了。
遥远:“……”
遥远近乎狂躁地翻了个身,趴在草席上根本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据说过几天开始的军训更苦更累……
他有点不想活了。
夜四点多,遥远终于扛不住,沉沉睡去,结束了他离开谭睿康后集体生活的第一天。
翌日七点,两个系的班长过来敲门,挨个通知,八点去开会,辅导员有话说。
遥远快疯了,这才睡了两个半小时啊!!!还让不让人活啊啊啊!!!!!!
29、Chapter 28
辅导员在一间热得要死的大教室里开会,夏天上午骄阳如火,外面的蝉炸炸炸地叫,遥远也快要炸了。
他在宿舍里喊了几次于海航喊不起来,只得一脸苦大仇深地先来。签完到走到角落里自己班级的位置坐下,想趴着继续睡。整个学院的这一届有四个系,八个班,大教室里坐满了人,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遥远挑了个小角落,这里都是他们班上的人,掏出手机给谭睿康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起床了。前面有一小群女孩在聊天,时不时回头看他,遥远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那群女孩子开始哄笑。
遥远心情很不好,心想神经病,烦死人。
“你脸上全是睡出来的印子。”旁边一个男生说。
“没办法,太热了。”遥远说。
“哪儿的人,不像北方人啊。”那男生传给他一张表道。
遥远接过表格开始填,他很不喜欢填表,入学以后已经填过无数次表了,没完没了地填表,每次都要在表上的父母情况里,母亲一栏空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注意到那男生的表格上有名字――游泽洋。民族是土家族。
“你的名字都是第二声?”遥远给他看自己的姓名。
游泽洋说:“你是哪儿的人?我是湖南人,我们那地方土话里念起来还挺好听的,普通话念就不成了,怪怪的。”
遥远道:“呀,我也是湖南的!”
游泽洋马上道:“老乡老乡,握个手。”
遥远和他握手,两人就认识了,遥远想了想,说:“其实我爸是辽宁人,我妈是湖南人。”
游泽洋善解人意地说:“也是半个老乡了。”
遥远马上在心里给他定义为此人不错,终于认识一个能说话的了。
“你老家湖南哪儿的?我娄底的。”遥远说:“娄底朝西走,郊县。”
游泽洋道:“我也是娄底的!”
太巧了,遥远道:“你一个人来的么?”
游泽洋说:“和几个老乡一起,有男有女,你来我们老乡会么?”
遥远十分迷茫,问:“老乡会?”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听过这玩意,深圳所有人几乎都来自五湖四海,来了深圳就是深圳人,本地人几乎就没几个,也就无所谓地域差别问题。
游泽洋说:“全是湖南人,平时互相帮助,吃吃喝喝,出去一起玩什么的。”
遥远点了点头,又问:“深圳有老乡会么?”
游泽洋道:“这里广东人最多,还有你们深圳人,广州人好像很少有老乡会,深圳人有老乡会,但是基本也不怎么出去聚,我听同寝室的人说的,整个广东省本地学生都混在一起玩,韶关客家潮州的都有。”
他明白了,全国各地的学生都会组建类似于老乡会一样的组织,彼此帮助。
广东人在这里熟门熟路,一个班里就占了一小半,也没什么特别难适应的。三中应该也有同学考上中大了,但读这个学院的只有他一个,其他的说不定在珠海校区或者本部。
遥远和游泽洋聊了一会,渐渐就熟了,游泽洋比他的舍友们风趣得多,虽然和遥远的兴趣爱好交集不大,却什么都知道点,开个话头就聊得上来。辅导员开始开会,他俩就在下面叽叽咕咕地说。
辅导员声音停,于海航一脸没睡醒的模样,突兀地闯了进教室,直接去签到,经过座位时说:“赵遥远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学生们全笑了起来,遥远道:“我喊了你的,你不起来!”
于海航去坐下,遥远又跟游泽洋说:“今年我和我哥回老家去,有只疯狗……”
游泽洋大惊道:“你家是谭家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