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人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房间里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没散去,少年索性敞开了门,任穿堂风呼啦啦吹着。
斜阳透过打开门的门投射进来,给屋内陈旧老套的家具渡上一层光,空气中,细小的尘埃慢慢飘浮着。
其实他已经很少回二号胡同口这边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仓库,也就是这次突然回来一趟,才发现男人居然又把家里给翻了个底朝天。
前几年的时候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后来男人打不过他了,也就没敢再偷了。
没成想今天又发生了。
“老子知道你挣了不少的钱,说,都藏哪里了?!”
“藏那么多钱,留着准备做和你妈当年一样的事情是吧?”
“你他妈再怎么生气、打老子,身上也流的是老子的血,这辈子也就是和你老子我一样烂在城中村的命!”
几个小时前,这些都是在屋里真实响起过的声音。
要说难过,大概也是没有的,长年累月下来早就习惯了,他也早就没有把那人当作是自己的父亲。
只不过,在有人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点难过”以后,突然起了点莫名的情绪罢了。
像是死水不起的湖面忽然被人用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
……
“你别难过呀,鼻涕都流出来了。”
“我妈妈说过吃甜甜的糖会让人心情变好,这是她买给我的,送给你吃吧。”
模糊不清的光线中,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过来,手心里放着一颗进口薄荷糖。
……
其实那进口薄荷糖说不上有多好吃,但好像自那以后,他就喜欢上了薄荷的味道。
手机黑屏上倒映出少年面无表情的脸。
他微垂眸,看着自己左耳上戴着的那颗黑色耳钉。
少年神色漠然地摁亮手机屏幕,打开了手机。
手机里联系人很少,消息通知也是寥寥无几,唯一的讯息是条短信,一天前发来的,医院催缴费的短信。
他紧跟着起身,从冰箱最底下的夹层里拿出了个纸袋。
纸袋藏得很隐蔽,所以没有被男人翻出来。
对着短信上催缴费的数额,少年数了数纸袋里的钱,还差得远。
半晌。
他点开了联系列表里一个黑色头像的好友,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
他问,飞哥,最近比赛还有名额没。
没过几秒,黑色头像的人回了信息:【你他妈不要命了,手腕的伤还没好吧?】
【缺钱】
冷冰冰的两个字,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隔着手机似乎都能看到那边黑色头像的人气得笑了下:【小子,挣钱也不是你这个挣法,急着拿钱泡妹妹?还是买车买房?】
少年眉头轻轻皱了皱。
那边人也记起来他一向不喜欢被别人打听的习惯,换了话题:【听说瘸腿带人找你去了?】
【赶跑了】
【瘸腿那人报复心挺重,你自己个儿注意着点。】
【行,我给你安排就近的场次,不过我这儿可是合法场地,你再像上次那样,哥哥我可就保不了你了。】
-
今天穿着的鞋子在城中村沾上了点灰,温槿被司机接回家后第一时间就给换掉了。
她把前几天洗好又烘干了的小白鞋拿出来穿上。
甫一换好鞋子,别墅一楼的大门又忽然被打开,本应在外地演出的温隽凡和覃珠走了回来。
温槿心头一跳。
覃珠倒是先看见了在二楼的她,面色如常问:“今天在玛丽特老师那儿练得怎么样?”
温槿呼出一口气冷静下来,扬起笑脸:“又有很多新的收获,妈妈。”
她同样下楼来到了客厅。
覃珠看似漫不经心:“学了些什么?”
幸好早有准备。
温槿将事先和玛丽特对好的话语说出,回答得滴水不漏。
覃珠温和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