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门,红包还是要给的。”

饭后老爷子拿出准备好的厚厚一叠红包,薄淞拒绝,被强行塞进了手心,便只好收下。

“时间还早,也别急着回去,让柏蘅带你家里转转,婚后也常来,我一个人老人家怪孤单的。”老爷子睨了眼后头的孙子,话说给谁听再明显不过,只是该听的人像是没听进去,桓柏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无奈地收回视线,赌气地想,没事,以后多一个孙子,孙子一个孝顺就行了。

薄淞说“好”,因为婚后两个字面颊浮上点红。

老爷子有午休习惯,管家扶着上楼,便只剩下薄淞和桓柏蘅两人。从饭桌上他的那番话后,桓柏蘅便不怎么说话,薄淞感觉得到,但他心里早已反复自省那番话里可能有的错误。

说了责任义务,说了互相扶持,说可以相守一生,他没提相爱,没有索要感情。

应该不至于戳中桓柏蘅不高兴的点。

“想出去走走吗?”

“啊?”

薄淞没来及反应,桓柏蘅已经转身往楼上去,“那就不去了,外面没什么好看的,去我房间吧,熟悉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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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柏蘅十八岁前,住的都是老宅的房子,房间里遍布他从小到大的生长痕迹,小学三年级的奖状,初中的奖杯,滑雪,骑马,武术跆拳道资格证书...荣誉多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度。

“你刚才的话...”桓柏蘅的声音耳侧响起的突然,打断薄淞的参观,他转过头,面前的人眉梢微抬,没了原先沉默,戏谑神情道,“很像婚礼誓词。”

“有吗?”薄淞怔愣过后,为自己解释,“想让你爷爷答应,总得说点好听的。”

这是正常不过的行为,很好的理由。

桓柏蘅能理解,轻笑,“也是。所以婚礼上还会说吗?”

“...”

“相守一生。”他玩味的强调,“也是说辞?”

“不是。"薄淞垂眼,“我们结婚,不就是为了省些麻烦吗?”

所以不是必要的话,就不要离婚了,不离婚和相守一生,可以是一个意思。

“你说话很有技巧,悦耳舒服。”桓柏蘅肯定他,又带着几分似笑非笑评价,“就是你这种说法...像是我们很相爱的意思。

因为相爱,所以在长辈面前承诺,承诺一辈子的事,薄淞那样专注认真地对着他爷爷保证,会对他好,风雨携手,那是他不曾想过的婚姻的意义。毕竟从前结婚对于他而言只是省去麻烦,堵住爷爷的嘴,当然也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可真和一个人长长久久,他其实是没有实感的。

“口头上的话,不需要放心里。”薄淞尽量周全,“如果你介意的话,婚礼我们也可以不说。”

他原本想不到桓柏蘅在意的理由,可这会忽然觉得,或许桓柏蘅是介意这些“虚伪”“冠冕堂皇”的假话?桓柏蘅不需要这种浮夸的承诺。

哪怕他再真心不过,可他的真心见不得光,尤其在桓柏蘅面前。

是假的,才是最好的。

“我没说介意。”桓柏蘅扫过一眼,再给出第二个回答,“随你。”

他发现很多时候,薄淞都理解不到他的意思,或是说总会往相反方向理解,所以对方除了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安稳踏实,和他没有半点相通。

桓柏蘅顿感无趣,懒得再聊。

“礼物呢?”他摊手要,“不是说给我准备礼物了?”

话不聊,东西得收,毕竟花都送了。

桓柏蘅话题跳跃之快,让薄淞很多时候都跟不太上,对着摊开手在面前的人,犹豫着还是从西装外套里拿出盒子,放上人手心。

“不喜欢也没事,就是瞧着好看,顺便买的。”

说的不是认真挑选,可桓柏蘅不信,薄淞既然说给他准备,就一定是用心的,因为薄淞这个人就是这样,桓柏蘅心里有数,可听不得这么客套的句子。

“那下次用心点。”他说,一点不带客气。

薄淞盯着盒子,点了头,“好。”

盒子做的精巧,不带品牌logo,桓柏蘅一时间也猜不中里面是什么,像是个首饰盒,他索性伸手打开,是一枚水晶胸针。

湖蓝色,颜色很纯,半个巴掌大小。

“为什么送我这个?”

桓柏蘅拿近了些端详,海浪形状,浪尾很细的钻缀着,银色并不明显,以至于他刚才以为通体的蓝,指尖触上,冰冰凉凉的质感。

“年后你应该要进公司了吧,图个寓意而已。”

海浪汹涌不息,威严神秘,它不受拘束,自由随心,可所到之处,总有回音浩荡,势必得众人注目,这代表着薄淞的祝愿。

桓柏蘅把玩着礼物,微微一笑,把胸针放进盒子里。

“忽然觉得我那束花好像确实过于敷衍了。”他提出邀请,“时间还早,去我朋友开的画廊玩一会?他收藏挺多名家画作,你有喜欢的我送你。”

薄淞艺术系的,学艺术的应该还是喜欢这些,桓柏蘅想,就是这地址他得问问,毕竟从开业后他就没去过,实在不感兴趣,一会挑两幅送给薄淞当作回礼,他就回南楹湾的房子去,都省的找借口从爷爷这离开。

桓柏蘅觉得安排正好,打算打电话立刻问地址,却被拒绝。

“抱歉,我一会还有事。”

薄淞表情挺为难,还是说了,“和朋友约好了,不好食言。”

他没想着留宅子里多久,等老爷子午睡醒来后他便打算道别。